高大人在家里待客人,滚酒热茶的吃得正热闹,孙夫人对着上房里这热闹,又哭了。来到高夫人的冰冷下房,让丫头去请高大人:“王妃有话!”
这底气十足的,让高大人来得很快。进来还没有好脸色,对着还直直躺着的高夫人冷冷看一眼,目视孙夫人:“王妃有话?”
“让你有话好说,不要打人。”孙夫人眼泪直迸,哭道:“你还是人吗?你怎么不去王府里看看,王爷怎么对王妃的,你们这些男人,全都不是人。”
外面进来孙大人,来的客人中也有他。他没好气地骂:“你又胡说,看我回家打你。王妃是什么样的人,会管这样事情!”
孙夫人怒目:“是真的。”孙大人对她这怒目不满,上前来就是一巴掌,骂道:“对老子再瞪眼试试!”
“啪”地一声响过,一直躺着不动的高夫人,好似一阵风地跳起来,冲到孙大人面前,疯子一样要去打他:“你敢动手!”
高大人冷笑一声,鼻子里出气:“哼!”高夫人立即不动了。孙夫人挨了这一巴掌,这才想起来,怯怯地道:“王妃说,比力气不用比,有话好好说。”
“是真的?”孙大人和高大人对着笑得狡猾,孙夫人立即道:“是真的,不信,我和你们问问去!”
孙大人和高大人咧开嘴笑得欢畅:“好,咱们下午去问问。”这才回身吩咐人:“送酒菜来,给孙奶奶暖暖身子。”
这个女说客,也有些作用。两位大人往房里去,互相挤眉弄眼,小声道:“不用手段,哪里能成。”
“安平王颇得圣眷,听说夜里常进宫商谈事情,直说到早上才出宫。宫门下不下钥,他是直进直入。”
两位大人不回席面上,先找个地方交头接耳:“这个时候不求差事,是个傻蛋。”平白娶了这两个和王府沾亲的亲戚,半点儿用也没有。
出这损招儿的两位大人对着笑:“下午回话,要小心了。”
用过午饭两位大人就催,孙夫人解释再解释:“王妃在午睡,还要会王府里的舅太太,说王爷下午不在,又要放烟花。你们别着急,横竖下午去。”
“你不要糊弄我们,这个王府二门,你到底进不进得去?”两位大人全身着官服,袖子里还揣着名贴和履历,嘴上说的,还是不放在心上。
算着钟点儿,孙夫人带他们往王府里来。这一次路上想好的话,对守门的妈妈们道:“是王妃上午让来回话。”
在家里傲气十足的两位大人,在这里低声下气,顺着孙夫人的话道:“是王妃让来回话的。”
真姐儿在院子里正在放烟花,“嘭嘭”满院中硫磺香味儿直冒。赵老夫人呵呵笑,和威远侯夫人一起喊真姐儿:“往后面些,这味儿薰到你。”
丫头们来回话:“孙夫人和两位大人来见。”送上的,还有两张贴子。赵老夫人忙道:“好了,快去和人说话解闷儿,我和舅太太也坐着说话去。”
小厅上孙大人和高大人不敢坐,站得笔直候着王妃过来。见几个丫头全进来,厅上立即香风阵阵。后面徐徐步入的,是扶着丫头手的一个少妇。
她面如芙蓉,并没有着任何脂粉;唇不朱而红,也全是自然风姿。进来含笑看看大人们,慢慢道:“有什么事儿要说?”
孙大人和高大人一起来行官礼,撩袍端带跪下来报家门:“下官孙有文,家是京中人氏,曾任过三任六品,一任七品,现在吏部里行走听差。”
高大人也来报履历。孙夫人,倒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姐儿了然地笑一笑,坐下来命他们起身:“有话就说吧。”
这是来求官的,不是来理论家长里短的。
王妃的和颜悦色,让高大人和孙大人觉得有机可趁。他们辛苦图来的,就是见王妃一面。孙大人朗朗说起自己政绩,高大人也说得流利之极,可以想到,这是深思熟虑的求见。
孙夫人在旁边是诧异的,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小门小户的人,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自己先天不聪敏,后天不学习不觉悟,是会产生阶层上的差异。
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真姐儿,把玩着手中水红色绣腊梅争艳的帕子,眼角瞄一瞄孙夫人,初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高夫人固然不好,高大人也不是东西。出这样主意来见自己,理当震吓过,用乱棍打出去。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回去更要对妻子不好,索性觉得破罐子破摔,要不到差使,王府这门亲不成,更不把妻子当回事情。
而且乱棍打出去,表哥会知道。表哥要是知道,这事情就闹得大。
先不说真姐儿动气,赵赦要跟着生气,要是知道用这事情求官,赵赦虽然不会为他们打老婆生气,或许私下里还会觉得打得对。不过惹真姐儿生气,又伎俩颇多,这两位的官声就全完了。
他们一完,两位当妻子的,就更没有好日子过。
红木小几旁坐着的王妃转着心思,嘴角自然有着微微的笑容。看上去秀丽雅致,那一团安静,无端的让人怜爱。
高大人偷眼看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要说话。他为求差使,对沈王妃小小研究过。至少高大人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高夫人回家常嘀咕,王府里没有姨娘。
当着真姐儿时,高夫人从不说输嘴的话,不过回到家,把王府里打听来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
那时候,王府里一片落花,都是美丽多姿又水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