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对着儿子的面庞看不够:“我哪里坐得住,王爷,这一次,我可是主要先看你。你呀,也是年纪不小的人了。”
家人都笑,这话分明是打趣王爷不老。
赵老夫人近六十岁,赵赦近四十岁。老夫人在京里,是天天挂心战场上的儿子,听说他胜了,才松下一口气。今天见到他,见依然康健似年青时,欢欢喜喜的赵老夫人,就来了这么一句。
赵赦也笑:“母亲说得是,儿子也快上年纪了。”
“你起来,我的孙子呢,我的真姐儿呢?”赵老夫人这样问过,赵老大人携着佐哥儿才上来,笑容可掬地道:“夫人,我们爷孙也回来了,你那眼里,只有你儿子。”
赵老夫人更打趣他:“老大人,你在西北又喝了不少酒吧?”再看儿子:“是你陪的他。佐哥儿,还不会陪呢。”
沈吉安上前来行礼:“亲家母,是我陪的。”赵老夫人更是喜欢:“原来亲家也来了,我就说,你来过年看看孩子们,多热闹。”
红衣姗姗上前,真姐儿这才过来。她一过来,赵老大人和赵赦,还有丫头妈妈们争着告诉赵老夫人:“您又要抱孙子了,王妃这雪地里不能行大礼。”
刚握住真姐儿手的赵老夫人,圆睁了眼睛:“这是真的吗?”她这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听到真姐儿又要再有,她马上笑逐颜开地想到孙子,带着真姐儿往房里去:“咱们进去再慢慢说。”
雪地里,前面走着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赵老夫人,在她身边,是她当年一力定下的小商人之女,安平王妃。
两个人都是珠环翠绕,身后簇拥着一堆人。
赵赦没有就跟进去,站在雪地里听管家回话:“知道今天人多,酒席备得足够,两边不用的花厅,昨天老夫人就吩咐打开烧起炭火来,来的客人们,先往那里去。”
“你办得好,”赵赦一回京来,家里就人流备增。他对着先回京的将军们看看道:“你们先去陪着,我就来。”
交待过,见父亲在旁边等着,佐哥儿也在旁边等着。祖孙两个人到赵赦交待过事情,才一起往老夫人房中来。
房里人挤得不透风,才安坐过。佐哥儿蹦跳着进来,极为欢跳:“祖母祖母,哥哥说让我代问好。”
不一会儿,又是几句:“祖母祖母,我会背诗,我背给你听。”
正对真姐儿问长问短的赵老夫人,眼睛笑得没了缝,让佐哥儿到身前来,全副的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淘气没有,挨打没有,哥哥去了,你几时去?”
房中,全是佐哥儿呱呱的声音。可见他在京里以前,就是这样的。
赵老夫人竭力想和真姐儿说几句话,这一对婆媳从来相得。又听到真姐儿有了,赵老夫人心思只在真姐儿身上。
没和佐哥儿说几句,赵老夫人就笑呵呵转过面庞对真姐儿:“打仗吓不吓人?”这是信里早就问过的,现在见到面,又问一回。
“祖母祖母,你看我的花衣服?”佐哥儿扯出自己里面的金绣童子的衣服给赵老夫人。赵老夫人溥衍他:“真是好看呐。”
再问真姐儿:“你在军中,没惹你表哥生气吧?一去就是几年,我只担心他又要教训你。”佐哥儿再来:“祖母祖母,看我的这个,”
这样三、两次,佐哥儿感到冷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往地上一坐,就地两个滚儿:“看我的,看我的。”
赵赦冷下脸来斥责他:“起来!”原来顽劣,是这样来的。再看母亲赵老夫人,对佐哥儿是百般的哄劝:“我的儿,你快起来,你父亲在这里,不比他不在的时候。”又奇怪:“你在他面前也呆了这几个月,一次打也没有挨?”
又问真姐儿:“你表哥,竟然成了好性子不成?”
这话问得房里房外的人都是笑,熟知赵赦性子的人,是明白赵老夫人这话。不知道和以前没听过的人,是觉得稀罕。
高夫人在外面和张姑娘孙夫人努嘴儿,当官的家里,全是外面看着光鲜。
随着赵老夫人这话,赵赦已经走到佐哥儿身前,拎起来他对着屁股上就是两巴掌,打得佐哥儿更“哇哇”:“祖母祖母,父亲打我。”
“不许打他!”赵老夫人生气了,这是她的小孙子,是儿子不在时,自己疼爱的两个孙子之一。
世子是走上一步,都要有人对他说中规中矩。身为祖父母的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也明白是这样,是以佐哥儿,就成了一个随便可以宠爱的人。
赵老夫人气得站起来,手指着赵赦骂:“你一回来,就要打人。”赵赦陪笑:“母亲,真姐儿还要给您生孙子,这个大了,要打打了。”
“可不是,”赵老夫人又欢喜了,重新坐下来对真姐儿笑语殷殷:“你呀,再生一个女孩子吧,膝下有男有女,才叫周全。”
两个女儿坐得最近,带笑道:“母亲,原来你要我们,是为着周全。”
赵老夫人佯装生气:“真是贫嘴,快回去把你们府里的好东西,全送来。这不是,真姐儿又要生了。”
两个女儿让赵赦来看:“大哥你看,母亲多偏心。”赵赦当然不会向着她们:“送倒不用送,我们全有,真姐儿有了,母亲当然是这样。”
“大哥更偏心。”两位姑奶奶骨嘟起嘴抱怨:“我们全不是女孩子吗?”
只有真姐儿来哄她们:“带了好些东西来。”两位姑奶奶这才有了笑容:“只冲着你的东西来接你,不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