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也看得目瞠口呆,那是身子,这个还叫手?琴棋书画都来得的安平王,心中窃笑,这样儿子,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一点儿笨才,全随真姐儿。
这种时候,当然要怪真姐儿。
“怎么全不认识?”佐哥儿还极不乐意。
真姐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纤纤在儿子头上点一下:“你呀,还要怪别人。”佐哥儿噘嘴:“明明我画得就不错。”
一家人正在说笑,丫头打帘进来:“老大人,沈老爷和沈四少回来了。”沈少南今天被抓差,陪着赵老大人和沈吉安出去逛了一天。
赵赦带着真姐儿和两个儿子去见他们,并用晚饭。佐哥儿走以前,犹豫再三,是不是把这画给小舅舅看看,或许小舅舅会认得出来是大哥吧。
好在,佐哥儿随即气馁,并没有带上一并送给沈少南看。这顿晚饭上,没有人再提画的事情。
回来洗浴过,又赖到父母亲床的佐哥儿又抱着母亲脖子让她说故事。
赵赦在旁边听着,不时插一句问真姐儿:“明天去哪里?”
“去学里看看,后天去看女学里,表哥,今天的几个秀才挺有趣。”真姐儿眼神里还有回味。秀才们为王妃做诗,在真姐儿来看,有觉得有趣。
当了十几年的王妃,衣装华丽的真姐儿遇到别人仰慕眼光,已经是看惯。她无意识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赵赦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
“他们做了一些诗,拿我比杨玉环,我不喜欢。”清平调是写给杨贵妃的,这一点儿,真姐儿不满意,抚着怀中佐哥儿,还来问赵赦:“表哥你看了那些诗没有,不好看吧?”
这依赖的面容看过来,赵赦觉得好过得多,别有用心的附合道:“不好看。”
“我也是这样看,”真姐儿嗲嗲:“不过,表哥素日教导,还得去见他们。”她轻轻一笑说出这句话,赵赦也一笑,这后悔,是安平王自己找来的。
城里一共几位学府,不算女学在内。真姐儿受赵赦影响较深,对于士人们也是常放心上。受过教育的人,得用的人才多。
王妃马车到学里时,十几位事先得到消息,又受郁新挑选的书生们全候在这里。这其中,有昨天王妃见过的几个人。
“马车来了,”郁新今天格外小心。昨天他回去是想了一夜,王爷真的不生气?反正是没有看出来。不过虽然没有看出来,郁新也做好决定今天对王妃寸步不离。
这个词出现在心中时,小郁先生又脸红几分。和王妃步步跟随,是一件美事。
书生们中见过王妃的,和没有见过王妃的人,都往前拥挤几分。见装饰着翠玉和七宝的马车到来,那车身上雕刻的花纹越来越近时,发出轻轻称赞声。
这样的马车,在封地上,也只此一乘。
先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人过来,赵如和赵意跟在后面,扬鞭不耐烦:“后退,快后退。”郁新也帮着维持,再对从学里迎出来的学究们道:“整衣,不要失礼。”
马车不偏不倚,在学里大门前停下。门没有开,先有香风过来。这香似花非花,流动在空气中,似乎一直就存在着。
但王妃没有来以前,这香是没有的。
赵如赵意殷勤到车门前,放下踏脚小板凳,这才不慌不忙打开车门。车门一打开,香气更浓郁。
这香再浓,却也让人觉得清雅。这浓郁反而更带来清雅,让闻到的人精神大振。
车里黄衫一闪,出来一个丫头,再绿衫一闪,又出来一个丫头。
这两个丫头出来的这一会儿,后面马车停下,赶上来妈妈们和别的丫头们。在马车前站定围随着,马车里这才伸出一只雪白皑腕。
这皑腕上有金镶宝石镯子一只,还有一只嫣红的红豆串儿。这一金一红,把这手腕衬得更为雪白,仿佛有些半透明。
来接的人不由自主屏气凝神,看着丫头妈妈们接住这只手,红衣细碎声中,满面笑容,姿容秀雅的真姐儿步出车来。
“参见王妃千岁!”大家一起拜倒,真姐儿轻轻启唇,声音好似出谷黄莺:“起来。”等他们全起身,对着一双双或痴迷或仰慕的眸子装看不到,只问候这学里的学究:“你们日常辛苦。”
学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王妃到学里来看,以他身份,是不能见到的。他喉咙上下动着,差一点儿说不出话来。
勉强成句,却是长揖再次躬下身子:“晚生们,不敢说辛劳。”
郁新前面带路,引着王妃往学里去。大门,上书“书山善径”四个字,两边有对联,也是当地名家手笔。
这几个当地名家,也全在这里候着。
院门内站定,可以见到数间房间。廊下,也有几株小小红叶,嫣红在晚秋中,摇摇惹人怜爱。爱花爱草的真姐儿含笑道:“这叶子,倒也不错。”
微迎日头的,就可见五角细细叶脉,看上去,可比胭脂般夺人沁红。
看过院子去房里,问过学里如何,可有烦难事儿等话。正在说话中,见外面赵如大步进来:“王爷到了。”
真姐儿微微吃惊,郁新反倒出了一口长气。而书生们,有高兴的,也有心中一凛的。看王妃正看得好,听到王爷来了,是有些人心中吓了几跳。
外面又有几个人进来,院中站着护卫真姐儿的人一起拜倒。真姐儿带着众人迎出廊下,在廊上冉冉而拜,她大红色百花穿蝶的衣衫伏在木板长廊上,娇滴滴宛转出声:“表哥,早知道你来,咱们一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