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步外才有人,赵星赵辰在店外,赵如在付钱,赵意离开也有两步。而这个王妃离自己,就在身前。
机会来了!阿史德温博上前一步用手扭抓,抓住王妃,自己就可以脱身而去!白玉似柔若香葱的手掌往上一翻,伴着格格一声笑:“你这人不乖。”
“啪”地一声响,手心里青色珠子重重打在阿史德温博眼睛上,这东西原本是送到他眼前,此时揍他眼睛距离也近。
眼睛被袭,阿史德温博“啊”一声,一手捂眼,一手前抓。真姐儿把珠子往他手里一塞,人飞快来到赵赦身后,在安平王身后告状:“表哥,他打我。”
公孙宇吉笑了笑:“王妃身手敏捷。”赵赦还在掩饰:“随我从军数年,比闺中的姑娘们是强些。”
把真姐儿从身后拉出来,携在手中。看也不看阿史德温博,只邀公孙宇吉:“前面喝碗馄饨去。”
公孙宇吉欣然:“我请。”赵赦呵呵笑上一声:“那叨扰了。”
被打中眼睛,手中又抓的其实是珠子的阿史德温博,蹲在地上狠狠地掩面一回。再起来时,把满面泪擦干。赵星和赵辰等四个奴才引着他,一起也去喝馄饨。
没有人把刚才他袭击王妃当成一回事,也没有人提。只有老板在他们出去后,倒是说了一句:“不就是串珠子,全是料货。这也争?没见识的胡人”
那相貌,一看就是异族人。
吃完馄饨上马出城,安平王不动声色悄悄看看阿史德温博,这人比初来那几天,面色又斯文些。
用这些点滴来软化这员悍将,是幕僚们商议过的。
城外景色让公孙宇吉也夸了一句:“来的路上没有细看,今天一饱眼福。”西风飒飒,桃李杏树全不开,梅花也没到开的功夫。唯有遍地野草中杂夹着的菊花,开得恣意。
那高挺着的红色黄色紫色白色花冠,似卷似弯似丝带飘的花瓣儿,呈现出一派好风光。
“取酒来,”赵赦豪兴大发,从奴才们手上接过红色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对阿史德温博道:“将军,你看我这地方,比你突厥如何?”
风中传来酒香,公孙宇吉也在痛饮。阿史德温博馋酒上来,斜眼睨着赵赦:“人虽然多,却不如我们突厥个个是好汉子。”
“只知马背的人,是不能坐天下的。”赵赦在这种时候,把皇子颂捧了一捧:“我们汉人偌大疆土,全用智谋来管理。”
公孙宇吉一笑,颂皇子近几年协理朝政,是颇有智谋的人。
没有智谋,也不会把清源王殿下逼走。其实花费的,大多是别人乱想的心思。
又行十数里,村庄渐稀。赵赦跳下马,走到田头的一处空地中,把衣袍撩起掖在腰带上,真姐儿先欢天喜地拍了一下手:“表哥要比武。”
不用人说,阿史德温博“咚咚”大步走来,双手互握着发出“卡卡”响声,他身形微涨,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赢了我,就放你走。”赵赦手一伸,真姐儿颠颠儿的送上他的佩剑,再踮起脚尖来上一句悄悄话:“表哥你要赢哦。”
赵赦忍不住笑,伸手在真姐儿脑袋上拍一下,笑骂道:“准备喝彩。”真姐儿退回来,笑眯眯毫不担心在旁边看着。
为妻子为回家而信心满满的阿史德温博,此时又心中不定起来。王妃面上灿烂的笑,王爷在对面气定神闲……他心中重新犹豫起来。
汉人的繁华,所以他们胜,他们是可以长久持久打仗的人。
对面一声大喊,阿史德温博口中也发出一声大喊,赵赦向他冲来,他向赵赦冲去。两剑在空中相击,迸出几星火花。
公孙宇吉看得津津有味,而真姐儿看得眉开眼笑。这不是身体、功夫上的比试,还有稳定的思绪。
一只鸟在笼子里养久了,也会野性退却。赵赦又一次来试这位突厥贵族,看他被自己圈养以后,还余下几分难驯的桀傲。
“砰、砰”双剑上劈下刺,赵赦身手灵活,阿史德温博是步子敏捷,真姐儿出神地看着,一直看到这深秋西风里,西风中不仅有英武的赵赦,还有踩在他脚下的朵朵菊花。
菊香中,阿史德温博脚下闪了一下,被安平王打倒在地。长剑一柄笔直指着阿史德温博的咽喉,他眼睛里全是灰色的绝望。
突然怒吼一声:“让我死了吧!”用力一头往赵赦手中的剑尖撞去。剑尖滑开,安平王一跳后退数步,面上还是微笑,把手中长剑交给赵星,取丝帕擦手,漫不经心地道:“将军,还是活着的好,活着,才能见到你的家人。”
眼睛里的灰色,慢慢褪去,一点一点儿的消逝不见。那只白玉似的手掌又出现,真姐儿送上摔落在地的青色珠子,这是刚才争斗时从阿史德温博怀里掉落出来。
“给,这是我送给你的家人。”汉人王妃笑得鼻子微皱,起着好看的涟漪。这一次虽然离得还是近,又一次打败的阿史德温博却全无偷袭她的心思。
他嘴角难堪的扭着,眼睛里全是坚硬。真姐儿把珠子放在他手心里,再回到赵赦身边。
一管牧笛响起,两只水牛驮着两个牧童出现在田头。这里,是一派田园好风光。
深秋离冬不远,层层叠叠的红了叶子,霜了柿果。梅花虽然眨眼就至,要论天气还爽手爽脚,不是出门就臃肿着裹得如碧林添雪一般,还是要流连这样的天气。
施姨娘带着丫头走过,她不是看花也不是玩水。边走边问丫头:“你猜,王妃找我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