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不用人介绍,彼此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一见就能认得出来。
赵赦下马,对儿子负手伏身,一轮夕阳在他身侧慢慢而下,在这夕阳中,安平王对自己的儿子板起脸摆着父亲的威严:“小子,我是你父亲。!”
佐哥儿也负手,负手往后继续仰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哥哥更熟悉,对赵赦摆一摆手中布偶:“我一会儿再来。”
小身子转开,很潇洒的把这个摆父亲威严的人抛在了身后。冲着哥哥跑过去:“哥哥,我找到父亲了。”
赵佑忍不住笑,扶着母亲过来,看向父亲时,也是双目有泪上前拜倒:“儿子叩请父亲大人金安。”
“啊,你还不错,”赵赦对着几年没有见面的儿子,就是这几句训诫的话。真姐儿在拭泪,她不时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没有想到赵赦安排他们到关城来见。
赵赦伸手握住妻子的双手,低声深情地告诉她:“不管你有什么秘密,表哥不逼你。几时你想说,几时告诉我。”
泪水迅速弥漫真姐儿的眼睛里,她对着赵赦浓黑的眉头看着,对着赵赦宠溺的眼睛看着,泪如泉涌而下,真姐儿哽咽:“嗯。”
不是不想对他说,只是怕说了反而更糊涂。不仅糊涂,还有些像妖异。
在这一对夫妻旁边,佐哥儿吃力地去拉哥哥,对他做鬼脸儿,用力扯他衣服,蹬他大腿:“起来了,”
赵佑对弟弟瞪眼睛,父亲并没有让起来。佐哥儿哈地笑得格格响,以为哥哥在和自己玩,他也对着哥哥瞪眼睛,把手中的小布偶对着他当头砸下去。
“不许打哥哥。”握着真姐儿手的赵赦虎着脸,对佐哥儿很严厉地道:“这孩子太不像话!”佐哥儿眨巴着眼睛对上父亲的黑脸,用力眨巴着、努力眨巴着,赵佑赶快回父亲:“弟弟小。”
得到哥哥的声援后,佐哥儿“哇”一声大哭起来。日头仅有的一丝余晖照在佐哥儿的小身子上,小身子是努力扭动着:“哇,这个父亲我不要了!”
泪眼婆娑地眼睛还在眨巴着,像要与赵赦见个瞪眼上的高低。
城门口快步走来赵老大人,是他是接到儿子让送孙子的信后,不放心的赵老大人亲自送到关城来见。看到父子母子亲热,赵老大人还在抚须微笑,不想眨眼之间,就变成哇哇大哭,赵老大人心痛的,过来就训赵赦:“你才不像话!”
地上又跪下来一个,赵赦见到父亲,满面欢喜跪下来。他和赵佑看自己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老大人,面含春风地问道:“父亲身体可好,母亲可好?”
“好得很,就是你一见面就弄哭孙子我不喜欢。”赵老大人对儿子快要吹胡子瞪眼,再看到佐哥儿跺着脚甩着眼泪哇哇到膝下来,赵老大人顾不上心疼儿子,抱起孙子来哄他几声,这才注意到跪在面前的儿子风尘仆仆,比当年京中走时又老成不少。
疼孙子的心立即分了一半到儿子身上,吹胡子瞪眼的赵老大人喜不自禁:“王爷,你起来吧,你一路辛苦。”
“儿子不敢有劳父亲问候,父亲一路辛苦。”赵赦站起来,对着父亲也是喜出望外,见赵老大人胡子白了不少,赵赦有些心酸地道:“父亲还是往年一般。”
赵老大人笑呵呵:“你乱说,我今年白了好些根头发,”觉得嘴上一阵疼,几根胡子被佐哥儿抓在手里,赵老大人“哎唷唷”中,真姐儿和赵赦一起来救。
佐哥儿不无得意,对手里紧揪着的胡子给母亲看:“看祖父的胡子白了,”再对赵赦把小脸黑下来,把手中胡子往里一收:“不给你看!”
“佐哥儿,这是父亲!”跪在地上的赵佑瞪眼睛,佐哥儿毫不示弱,在祖父怀里伸着身子回瞪过去,这才一拧身子把面庞伏在祖父肩头,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大声道:“我饿了!”
碍着赵老大人在一旁,赵赦干瞪眼。他命赵佑起来,这是王爷可以震必须震的人,王爷沉着脸:“怎么由着弟弟这样顽劣?”
“他小呢。”赵佑已经大了,和父亲母亲通信时,父亲的信里全是严厉,世子对于父亲的威严没有见面早就领略到好几分。见父亲生气,佑哥儿很担心弟弟,只是陪笑:“他小呢。”
真姐儿上来拜见赵老大人,赵老大人夸奖她几句:“陪着军中一直呆着,你母亲和我,都夸你不容易。”
再对审赵佑的赵赦道:“我们紧赶路来见你,来早了,又在这里吹了两天的风,王爷,你这脾气收起来吧。”
“是。”赵赦躬身答应,又陪笑回道:“儿子们小,再不管大了更惹事。”赵老大人对他意味深长的笑笑,你小子小时候就没有惹事。
儿子身后是千军万马,赵老大人不方便揭他的短,只是敲打一句:“要是你母亲在,肯定要说你。”
赵赦很明白的对了父亲一个眼神,意思是现在不要说。当着世子面说不好,当着这个调皮捣蛋的佐哥儿说就更不好。王爷在此时,又拿真姐儿来上一句:“这样淘气,全随着真姐儿。”真姐儿无辜的睁大眼睛,看看表哥的黑面庞,再看看嘿嘿笑的赵佑,最后对着佐哥儿皱皱鼻子。佐哥儿一见哈哈笑上两声,急急的皱鼻子瞪眼睛,还了一个鬼脸儿。
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孩子,到底随谁?
千军万马进关内,出了另一道城门驻扎下来。赵老大人一行,是安置在这城里的衙门里,王爷的住处,也是收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