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拿起一个馒头咬一口,毫不脸红地道:“那是当然,那时候真姐儿,真是小蹦豆子。”真姐儿刚噘嘴,赵赦又变本加厉的道:“对了,你那时候是个小秃毛,当年的秃毛丫头如今光彩照人,当年的表哥,就要老了。”
“太酸了,”真姐儿觉得全身都冷,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在诸王军中也是一呼百应,眼睛依然犀利逼人直透心底,面庞上皱纹都没有多几线,还有这张嘴,也是和以前一样不客气。真姐儿撇嘴抗议:“人家当年,也不是小秃毛,至少我没有看到不能算。”
夫妻扯皮吃过这顿早饭,赵赦又去地图前瞅着,想着今天去哪里搜索最好。他绞尽脑汁,去了哪里呢?看上去没有能躲的地方才是。
“报!王爷,抓来一个奸细,这奸细说话,大家都不懂!”赵星进来回话,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的真姐儿抬一抬头,赵赦漫不经心:“推进来。”
人没有进来,先是一阵怪话进来,真姐儿眸子明亮起来,这个人嘴里说的,是英语,他在喊的是:“我是英国人,不是你们要杀的人!”
进来的这个人,是白皮肤蓝眼睛的欧洲人种,他嘴里说着英语,双手被反剪着进来,一直不停地在喊:“我是英国人!”
赵赦负手过来:“找翻译来。”这个人一脸的话,王爷觉得自己从没有听过。真姐儿则算一算丝绸之路过来,他需要多少时间。
翻译过来之前,真姐儿随口问出来:“你走了几年?”那个英国人松了一口气:“上帝啊,总算有人能听懂我说话,我不是和你们打仗的人,不要杀我!”
真姐儿还在看地图:“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这里离你们的国家很远。”那英国人道:“神秘的东方,果然名不虚传,随时会死人的。”真姐儿微微一笑,长裙摇曳着回过身,就见到赵赦黑眸谨慎在自己身上看着,而翻译已经来到,正在聚精会神听这个人说话。
“回王爷,他的话我也不懂。”翻译说过后,赵赦压抑住心中的疑问,还是从容不迫的口吻:“你出去吧。”
再对押着英国人进来的士兵们道:“你们也出去。”赵星不放心想留下,赵赦给他一个眼色,赵星也出去了。
帐篷里只余下三个人在时,赵赦没有说话,也把眼光从真姐儿身上收回来。他心中不仅有疑问,还有突然上来的恐慌。
真姐儿,怎么会这些话?真姐儿从小到大要是写成履历,那是相当的透明。十二岁以前养在沈家,最多不过是上大街上跑跑花上几百文,买个玫瑰或桂花点心。
十二岁以后,是赵赦带在身边。王爷一直骄傲的,是他打造了这个孩子。从诗词歌赋到刀剑招式,全是王爷一手教出来的。
走到书案后的赵赦坐下来,犀利的眸子见真姐儿又在同这个人说话,两个人一言一语声音都不高,不过看上去,是说得不错。
王爷心中恐慌更多,真姐儿不可能会知道这些话!表哥不会的,真姐儿就不应该会才是!
他的眼眸怀疑又警惕,直直的看着真姐儿美丽的容颜。
这看过来的眼眸带着疑问,好似尖锐的针在扎。真姐儿顾不上这些,只是先和这英国人说话。因为他正在说的,是一股突厥人在哪里。
“有一处草皮,这么深这么厚,”英国人双手被捆没法子比划,只能说一说:“那草皮可以移动,下面是一个洞,我亲眼看到他们躲进去,要不是你们来,他们差一点儿就杀了我。我装死没被发现,看到他们藏身进去。”
真姐儿笑容可掬反复问过,又走到地图前核对一下,回转身来,迎接上赵赦审视的眼光,嫣然恭喜道:“恭喜表哥,这仗就要打完了!”
赵赦声音冷峻起来,眸子也冷冷:“是吗?他说的话,你全听得懂?”真姐儿含笑:“回表哥,听得懂。”赵赦再问:“你全相信?”真姐儿道:“表哥不信,可以多派人去搜寻。是真是假,到时候就知道。”
王爷不再说话,他站起来让人把英国人押下去,再板着脸冷冷对真姐儿道:“我自己去,看他说得是真是假!”
大步出来,心头还是莫明的慌乱。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身上有了陌生感,在赵赦心里,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真姐儿心里想什么,表哥全知道,而今天这事发生,是真姐儿有表哥不知道的一面,赵赦一想到这里,心就异常难受。
本来不用他亲自出去搜索,可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一个人好好思索这事情怎么了?这仗打到最后接近尾声的时候,真姐儿给赵赦一个晴天霹雳。
这孩子,是怎么了?
接下来是恼怒,居然有瞒着表哥的地方。
再一想,这应该不可能。
可这不可能的事情活生生的出现,发生在眼前。
赵赦出去以后,真姐儿也慌乱起来。她先稳稳心神,表哥问起来怎么对他说?说自己偷学的,没有这个时间和地点。说自己天生的,真姐儿在这慌乱时表扬自己一下,我天生就会。再沮丧垂下头,这不可能!
天生就会的孩子或天生就说话的孩子,是会被灌黑狗血当成妖异的。
这可怎么办?真姐儿扼腕一天,也没有找到好的、拿得出手、让赵赦放过去的理由。
帐篷里王妃一个人走来走去,嘴里自语道:“我很聪明,当然我一直就聪明。我梦中学会的,我睡着时说不说梦话?我……”
大步走到帐篷外面去,见星星比昨天更灿烂。对着空空的营门,真姐儿先生气:“还不回来!”把手中帐帘子用力一甩人重新进来,真姐儿决定先生气,生气难度不大,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