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远心里彻底糊涂,弄不明白王妃是什么意思,只能道:“是。”
当下在书房里一一说起来,真姐儿先从重要的一些官员们听起,听到半个时辰觉得累了,命道:“明天再来说十个人,今天就请先回吧。”
这一夜,收到消息的世家们,又弄不明白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熬夜写的条程,全是上书王爷,请王爷亲自理事。再上奏,此风不可长。
条程上去后再无音信下来,官员们每天当差,在衙门里就是议论这事。三几天后,曹大人对着王妃让自己写的章程,还只是发呆。
正在发愣,见守门的差役连滚带爬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曹大人心中正不快,怒斥道:“不许慌张!”
“大人,王妃来了,已经到了门外,请大人速去迎接。”差役说过,曹大人心中一惊赶快站起,几步到了房外,见沈王妃带着人已经到来。
她丽容不可逼视,容光却似逼视别人,细细腰肢儿轻轻扭动进来,白玉似的手掌放在身边丫头手上,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即出来好些人拜倒:“参见王妃。”
有好些人没有见过王妃,因为官儿太小不够上殿的资格,此时人跪下来,眼角悄悄地,再悄悄地往上瞟。
“都起来吧,”真姐儿吩咐过,就站在当院里和主管这一处的曹大人说话:“让你写的东西,写好了没有?”
曹大人是个老公事,上有问,可推托,他还是明白的。身子更垂一些,更为恭恭敬敬地回话:“押送粮草的新派官员,必要可靠的人才行。臣,正在挑选。”
“京里的粮草这一批是四月里起运,由漕运而来的也有,由陆路而来的也有。让当地州县增派官员,是他们对当地治安熟悉。有行不轨的人,他们可以及早得知。”真姐儿也不生气,这些老油子不是一个两个。想表哥平时就是和这样的人缠,果然是辛苦的。
王妃笑吟吟道:“曹大人你写不来,这院子可有别人写得来?”曹大人身子一颤,好似被鞭子抽了一下。这院子里的人全支起耳朵,听王妃还是笑意盎然地语调道:“不拘一格用人才,列位,有能办下此事的人,可到王府里来见。”
把这话甩下来,王妃不再多站:“我去了,你们忙吧。”王妃就此离去,留下的这些话,还在众人脑海里嗡嗡响个不停。
曹大人呆立在那里,已经面无血色。不拘一格用人才,王妃这是来打擂台!所有的官场上,都有怀才不遇,或者是自命怀才不遇的人,王妃这样做,分明是要曹大人好看。
“老子不干了,老子挂靴而去!”曹大人推说头疼回家,径直来到韦大人家里对他发牢骚,又苦苦追问:“韦翁,您是怎么了?要说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您还能有谁?”
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也是怒气冲天大步而入,坐下来就快要捶桌子:“太离谱,王妃这是打到人脸上来。”这一位,也是西北这世家人的一个。
曹大人急急问:“是怎么了?”
“王妃刚才到我衙门里,当着众人交待事情下来,再说不拘一格用人才,有能吏者只管王府里去见。你也知道我那衙门里,全是我们家的人比较多,这下子好,都知道我无能,王妃交待的事办不下来。”
腾腾又进来两个人,坐下来也是一般说话。大家怒火中烧后,韦大人才缓缓开口:“列位,现在不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时候,王妃她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明白?”
“当然明白,所以才来找老大人您商议。老大人,您内中还有韦姨娘,就是膝下无子,有些话也是可以呈给王爷的。我们和您不能相比,所以来找您陈情,大人,您有什么冤枉,我们一起抱屈,这眼下是,是王妃要对大家动刀子。”
韦大人淡淡:“她不是对大家动刀子,是对不老实当差的人动刀子,这不是明摆着,世家她不能都得罪了,不过她却可以动其中一人。邹老三,你现在是邹家的当家人,可是你二房里兄弟,对你是不服。王妃今天去说话,二房里人全在吧?”
“可不是都在,娘的!在家里我说话,他们还和我出幺蛾子呢,这下子好……”才说到这里,见自己的家人进来附耳,那面上,是着急得不行。
邹老三来火,大声道:“说!当着大人们,全说出来。”这惊雷似的声音,把家人吓得后退两步,嚅嗫着道:“二房里七爷,去王府了。”
“这……”邹老三心里最怕的就是这事,现在这事出来,他怒目圆瞪过,气一下子泄下来,对着韦大人苦笑:“大人,这,这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全是阴招。”
房中响起争议:“这样作事,王爷未必知道。王爷来这里,也从不管别人家里事情,王妃这倒好,打算为多少人平反?”
“列位,依老夫看,大家当差吧。”韦老大人这样说,并不能平息愤怒,大家又怒冲冲说了一通,各自才离去。
张三不做,还有李四。一个萝卜只有一个坑,可等这萝卜坑的萝卜,可是太多。韦大人眯着眼睛独坐房中,正在想着王妃这也算够狠的。
每一个世家都至少有两、三个房头,有一房得意,不会家家别的房头都服气。沈王妃不敢灭世家,灭一家可以寒心不少人,逼反不少人。她要做的,是保证原有轮廓不变,而里面的人,全换掉。
韦大人点头自语:“这主意,十有八九是王爷出的,不过王爷是个男人,是折服人,像这样的阴招儿,王爷是不会用,只有王妃用起来,倒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