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奶奶和关有麟一起笑起来,齐声安慰顾叔:“你放心,咱们,也不是吃素的。”顾叔把自己的话说过,突然想起来:“面,我把面放在门口。”
在街上听到关二又来家里,急急回来的顾叔,又赶快去寻他扛回来的一袋子面。
刚出门,见来了几个人。一个男人携着一个带面纱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厮。顾叔恶形恶状的吼道:“滚开,我们这宅子不卖!”
二爷想谋这宅子不知道多少年,打从小爷小的时候起,就不时托人来上门说。说为照顾方便,让大奶奶和小爷搬到他宅子里去。
大奶奶不答应,二爷就想着法子让人来看宅子,又是什么官,又是什么将军相中了,得罪不起。顾叔对着陌生人上门,很是讨厌。吼过弯腰去搬放在门旁的面,转身就进去。
赵赦阻止赵星发脾气,调侃真姐儿:“这就是卿卿相中的人家。”真姐儿毫不气馁:“表哥,请你多原谅,或许他今天心情不好。”
顾叔又出来关门,见到他们在,又吼一声:“走开!”大力把门关上。两扇门“啪”摔在眼前,主仆四人互相看着,都笑起来。
敢凶王爷的人,倒是少见。
赵星道:“奴才去叩门,”举手重重打了几下门,那凶老头子的吼声又出来:“这门还要呢!”真姐儿忍俊不禁中,木门打开,顾叔探身出来,还是张牙舞爪:“敲什么敲!咦,这不是陆东家?”
陆少白从马上跳下来,笑着道:“顾叔,你还记得我,大奶奶在家吗?”顾叔立即点头哈腰,客套得不行:“在在,东家您请。您来得真好,我们二爷忒不是东西,又来欺负大奶奶和小爷了,东家,您要人手吗?我们小爷可是驯马的好手……”
“我进去再说吧,”陆少白也忍俊不禁,不过对于关大奶奶的窘状,又多知道一次。抬腿正要进去,身后有人喊:“陆少白,还记得我吗?”
陆少白这才认真看门前站的一行人,女眷们不方便看,只看赵赦就想起来:“哦,宽鸿兄,还是几年前马市上,咱们见过一回。”
“是在关外,陆兄弟,我来寻好马,听说关家大奶奶这里有好马,上门来寻,就遇到这逐客的人。”赵赦对着顾叔努努嘴儿,真姐儿又笑起来。
先以为赵赦一行是关二派来的顾叔,明白过来后脸红脖子粗:“你们也没有说是买马的。”赵星接口道:“你也没有容我们说。”
“这是……王爷军中的赵将军,”陆少白这样对顾叔介绍过,顾叔这才让路:“请,大奶奶是在家。虽然家里没有马,不过大奶奶和小爷都会相马,可以帮您掌个眼儿。钱,您随便给几个就是。”
赵赦一行人,这才得已进门。赵星对身后的碧花悄声道:“对他说一个大子儿也不给,他会拿着扫帚把我们扫出门。”
奴才们悄声笑一笑。
关大奶奶迎出廊下,见有外人,更是不好意思:“我这院子里荒废着不好看,陆东家好,这几位是?”
“我们和陆东家,是认识的。”赵赦抢过话头说出来,陆少白心中疑惑。这几年和王爷不时有信,难道他是王爷派来的?
陆少白没有说什么,关大奶奶忙道:“屋里坐,别笑话,自先夫去后,家里一天比一天寒酸。”
大家进去坐下,真姐儿对着英气勃勃的关有麟多看几眼,觉得这个少年气势饱满,自己眼光不错。
表哥相中的是关三,真姐儿还是觉得关大家最好。赵赦没有意见,他们是三月份出的京,直奔关家而来。
有了他们在座,因为身份还不算明白,陆少白和关大奶奶说话就半隐半露:“那人说,同情你们母子,说你们理当拿回自己的那一份。不过你们家,可就散了。”
关大奶奶叹气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分家这事,让外人要戳脊梁骨,可是我们再这样下去,迟早被二叔给吞了。”
“母亲,陆叔父,如果我能,我愿意挑这个头做当家人。”关有麟也在心里把这件事想了又想,他站出来一步,对陆少白躬身:“请陆叔父帮忙美言,我父亲在世时,就是当家人。父死,理当子继,二叔欺负我当年年纪小,把家业接过去。三叔是和稀泥,平时虽有照顾,也是觉得我年纪小。现在我大了,这家理当是我的!”
这话掷地有声,陆少白喝彩,翘起大拇指来:“好!有麟,你是好样的。”陆少白想想自己,年纪虽然不大,上面也还有不少有阅历的叔伯。可是老祖宗说传给自己,这些人也没有二话。
理当的,是父传子,子传孙。
关有麟谦逊地道:“陆叔父过奖,我这样想,是不想二叔把这个家拆了,母亲没有办法,才有分家的主意。我想父亲在天之灵,肯定是心里不安的。”
他嘘唏一声,关大奶奶留下泪来:“我的儿,母亲也是没有办法。不分家,就拿不回来你父亲名下的铺子,不分家,你父亲手下的驯马人,都要成了你二叔的。”
“母亲,这主意我没有和你商议过,不过我心里想过多次。”关有麟走到陆少白面前跪下,陆少白急忙来扶:“快起来,有话慢慢说才是。”
不肯起来的关有麟仰起面庞诚恳地对陆少白道:“请陆叔父把我心事呈给王爷,对他说,我若当家作主,会忠心耿耿,也会公平公正对待二叔和三叔。”
关有麟不防备,把王爷两个字说出来。陆少白扶他起来使个眼色,再对着赵赦一行人扫了一眼,见他只是认真听着,面上并没有惊奇。陆少白放一下心,认定赵赦是和王爷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