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到房中去,林夫人一见就笑:“老爷你看,将军们又送来这些东西。老爷,我想了想,丁将军还是不错的,他是京里人……”
“京里的小混混!”林大人压着声音迸出来一句,把将军们的履历全拿在手里,随手抽出来一个:“就是这个!”
林夫人一看,可巧儿是那个自称才十六岁,长得好似三十六岁的黑脸小黄将军。“啊,你这个没天良的,我女儿从小受教导,京里也称名媛,你怎么能许给这个人!”
林大人拍拍头又开始晕,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心想这能怪谁呢?当初是相中安平王,自恃女儿美貌,膝下无子又要寻个身后依靠,不想错许了安平王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再以后,既然他退亲,理当为女儿别寻亲事。夫人不甘心,林大人也不甘心,还想同赵赦耗一耗,现在好,耗不起。
名媛之称的林姑娘,快成市井之徒私下里常嚼舌头的人。
林大人深刻意识到这事背后的厉害,安平王府这么依顺,应该是事先明白这事情会这样发展。匆匆把手中履历挑过,还是挑了孙昭:“他愿意娶在京里,公婆又在苏州,没有公婆刁难,叔伯婶子,隔了一层。就这个吧,女儿常留京中,你我老了,也可以常来问候。”
“老爷不必这么急,王妃说了,还有别的人在军中路远,再等上两个月,还有别人来。”林夫人不解。
林大人多年养气功夫,差一点儿毁在今天。他双眼瞪得快要出来,又自己平息下去,斥责夫人道:“一天也不能再等,就是这个!”再压低声音道:“快把外面那些人全打发了,就今天,你备上东西去王府里把话回了。快去!”
把林夫人撵出去,林大人脚步虚浮飘到榻上去歪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安平王,这个……对于赵赦一时想不出词来骂。
比无赖有过之而无不及,比泼皮有过之而不及,比……唉,成亲以后,总是是友非敌了。
林夫人被撵出门,先是不喜欢,后来反而喜欢。挑来挑去头都要晕,天天被人奉承着,又喜欢得飘在半空中。
现在,可以把脚踩在实地上了。
满面笑容出来同将军们寒暄过,林夫人很神秘地道:“你们回去听信儿吧,有劳你们跑这一趟。”将军们互相看一眼,立即好似都有隔夜仇,对林夫人道:“我们都等着好信儿。”
林夫人心花怒放,有女百家求,看看,就是这样子。战场上的兄弟,也要反目成仇。
将军们出门上马到了街口,立即嬉皮起来,手中马鞭子指着:“还有好馆子没去,走,喝酒去。”
一行人纵马而去,来京里好似渡假。
真姐儿在王府里正在见人,房中垂下珠帘,见的是两个一身新衣的陌生人。两个人都有不安,听帘内在问:“你们是京里有名的点心师傅,这样一道点心,会做不会?”
报了名称来,点心师傅赶快道:“会做,就是不常做。”帘内又有娇音:“去把办法说出来,让人记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丫头过来把点心师傅带走,林夫人到来。听说订下来,真姐儿也很喜欢,又表白几句:“孙将军,可是王爷亲自挑中的,上没有公婆,又可以在京里侍候你和林大人,多好。”
林夫人听过踌躇一下,想想王妃第一个来说的,果然是孙昭。这样一想,觉得安平王赔礼之心,倒有诚意。
和真姐儿定好明天带孙将军过府下聘礼,商议成亲事情,林夫人告辞,想着回去告诉老爷,不要再为这事情生气的好。王爷,还是有赔礼心的。
在此以前,林家一直认为被赵赦戏耍了,又百般找寻自己女儿不好的地方,找来找去找不到,就再去怪赵赦戏耍人。
丫头们送上点心师傅写的方法来,真姐儿看过道:“让厨房上人给我备东西送来。”又命:“赏点心师傅,让他们回去。”
一时厨房上人把备好的东西送来,真姐儿带着丫头们来到院中小厨房里来,这是新开的,真姐儿兴致来时,洗手做羹汤的地方。
正在做,人说高夫人来了。真姐儿想想,请她到这里来。此时正做到一半,为她洗手听她半天烦难话,不如自己做着喜欢的点心,听她罗嗦的好。
高夫人一见就惊奇:“怎么?你还要自己做东西?啧啧,我时常为你想过,上有公婆下虽然没有妯娌,也是亲戚们众多,这个难,你可怎么过得来?”
红玉和碧水板着面庞以示自己不笑,真姐儿手里调着点心馅儿,喊一下碧水:“再加些果仁来,”再对高夫人笑靥:“有时候,也想自己做两道。”
高夫人来了兴致:“这是什么点心,我的菩萨,倒得放这么多的果仁,光吃果仁,也罢。”真姐儿嫣然告诉她:“是表哥外面吃的,他说好吃,我请来京里最有名的点心师傅,才打听到的法子,我府里人会做上千样的点心,独没有这一件。”
“你是买好王爷的,”高夫人恍然大悟,红玉忍无可忍,小声嘀咕一句:“好吃的话,也能说出来这种滋味儿。”
王妃和王爷和和睦睦,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王爷外面回来,时常给王妃带东带西。家里样样都有,外面的东西,不过是取个新意儿。
王妃做一、两样,也是王妃的心意。
真姐儿笑得手抚白玉而成的面案,快要直不起腰来。白玉似的手腕熟练地揉着面团子,和高夫人半打趣地道:“你要学吗?我教你,你学会了,可以去做给高大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