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这明是贬低其实是赏赐的举动,在这里的人也大多能听明白。
因为有皇帝的赏赐在,赵赦更加的动作缓慢以示慎重,他轻轻举起弓箭,斜身看着系在高处的九龙佩,对着红色的系绳看了几眼,“嗖”地一箭如流星闪过,在玉佩要掉落时,赵赦人已经轻轻纵过去。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他大步流星赶到,在玉佩就要落地时,一把接住转身拜倒,朗声道:“多谢皇上赏赐!”
人群中寂静过,不知道谁牵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好!”皇帝在这热闹中微微而笑,见到安平王妃抱着赵佑笑逐颜开也在喝彩,皇帝招手命她上前来,又赏给赵佑两朵金制珠蕊宫花插在他的小帽头子上,对真姐儿道:“这孩子生得骨骼清秀,长大了不知道是习文习武,还是随他老子文武双全?”
真姐儿抿着嘴儿含笑抱着赵佑谢赏,再回话道:“随表哥文武双全。”皇上大乐:“好,千里驹又有一匹矣。”再对着真姐儿也道:“你嫁了这样一个丈夫,你也要会射箭才行。”
赵赦跪下来回话:“回皇上,她身子骨儿弱虽然不能,也时常练习,愿随臣左右。”皇上瞅一眼娇如嫩柳的真姐儿微笑,突然有了一个促狭主意,没有说明自己先龙颜大悦,对真姐儿道:“安平王妃,你可敢和你丈夫比试?”
臣子们一片哄笑声,把碧袖花髻的真姐儿看过,再看健壮威武的赵赦。皇后是个寡言的人,也难得兴致高涨,对皇上道:“王妃若是赢了,我有赏赐。”皇上大乐,为自己这个绝妙取乐的主意大为喜欢,也对赵赦道:“王妃若是赢了,朕也有赏赐。”
真姐儿把赵佑交给奶妈,兴高采烈接过一张弓箭,赵赦回话:“这弓她用,太重了些。”又换了一张轻弓给真姐儿,她是喜笑颜开对赵赦盈盈施礼:“表哥请先射。”赵赦眼睛里全是笑意:“你先。”
不再推辞的真姐儿挑起眉梢,认认真真的瞅着靶心,她在一百步上,先是一箭中在旁边,回身眯眯笑说了一句:“对不住啊对不住。”
皇上乐不可支,对皇后道:“看来是安平王的徒弟,不然哪来的对不住这句话。”见真姐儿第二箭小脸儿绷着,吃奶的力气像是都用上,这一箭哎呀,中的更偏。真姐儿回身小心看看赵赦脸色,像是怕他说话又像是在抱怨。
看过一眼后没有说话,再打起精神回身去射第三箭。恰好风吹,这一箭又偏了一些。三箭射过,江阳郡主冷笑,难怪不敢比骑射,她这箭法还真是够呛。
郡主盘算一下,在自己手里下,只怕她一箭也不行。
再看赵赦是毫不犹豫,流星似的“嗖嗖嗖”三箭连珠射出,一箭比一箭快,他气定神闲,有如随手抛个石子儿那么简单。
这三箭,全中靶心。
真姐儿小脸儿黑了一些,骨嘟着嘴把弓箭还给内侍,走到赵赦身前恭贺。像是羞愧所以不能抬头,低声道:“恭喜表哥。”再骨嘟着嘴:“怎么也不让一让?”
皇帝精神抖擞问人:“她说得什么?”听过传话后,哈哈大笑唤安平王夫妻到身前,笑问赵赦:“朕也觉得你太狠心,当着这些人,怎么也不让一让。”
赵赦跪下来:“皇上命射,理当争先!且武功上,没有让一让之说,理当争先才是!”
咀嚼了这两句话的皇帝,突然沉下脸又发雷霆:“这想来,就是你不择手段要争先的原因了!哼,不像话!”
说过,拂袖而去,看那背影也是怒冲冲的。
皇后淡扫的眉头还舒展着,赏过真姐儿这才离开。待人散去后,赵赦抚住真姐儿肩头,眼睛里全是关切:“不要怕。”真姐儿抱着自己新得的赏赐,笑容满面点一点头:“我没事儿。”
霍山王若有所思离开,到松涛后面去想今天这事。灵丘王和灵丘王妃在一起,也是微有笑容。皇上这一出子,可真是有趣。看安平王,却只是更恭敬些。
有人眼中是皇上对安平王还是震怒,有人眼中只看到安平王妃得到的赏赐。许夫人惨淡着面容满怀心事到幽静处长吁短叹,静静回想往事。
丈夫新丧时,许夫人是存着守节的心。年青美貌又加上财产不少,总是有人来勾搭。想到无数女人说自己,无数男人津津乐道自己。许夫人眼中有恨意,把自己逼到这一地步,是这所有人。
第一个入幕之宾,是一个脸白白的少年,原以为他老实原以为他谨慎,不想他出得门去,就大为宣扬。许夫人尖尖指甲紧紧陷在手心里,他当初哄骗自己时,下跪都是家常事。
从此家无宁日,自己的亲戚、丈夫的亲戚轮番而来,要分家产的,上门指责的……这些人气势汹汹,看上去都有底气。
索性作浪荡人,许夫人眉间不屑,看他们如何?身后传来熟悉笑声,许夫人更是不屑一顾。这是权夫人才走过。
自己是没有丈夫一时不慎失了名节从此不能挽回,而权夫人真可笑,是有丈夫的人。权大人还在西北服苦役,她竟然也开始风流。
桂林悠悠,许夫人也悠悠。把权夫人也送到这条看似夜夜欢笑的路上,个中苦滋味也让她好好尝尝。
刚才真姐儿射箭得赏赐时,许夫人心里,也动了嫁人的心。
脚步声轻响中,江阳郡主走来:“你在这里?真是奇怪。”许夫人瞥她:“我应该在哪里?”江阳郡主笑得暧昧:“安平王得了彩头,权夫人等人弄些酒去贺他,你竟然不去?”许夫人懊恼:“我为什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