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啦,威远侯被行刺了。”有人是这么喊着,街上登时乱起来。把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哄传过来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
酒肆里再进来的人,立即绘声绘色说起来好像他亲眼看到一样:“威远侯坐着轿子,不知道去哪一家做客才回来。行过东大街上,我的妈呀,足有十几个拿着剑的刺客,那剑光围着威远侯的轿子转来转去……”
听的人瞪大眼睛,屏气凝神等着下一句惊心动魄出来,却是一句轻描淡写:“威远侯就受伤了。”
“这样的剑光只是受伤?”听的人表示不满意。说的人瞪圆了眼睛:“威远侯也是会功夫的,任他剑光如白练,也没有伤到他。”
有人起哄:“到底是伤到,还是没有伤到,你到底亲眼看到,还是没有亲眼看到。”说话的人这就没有底气:“我倒是在那里的,不过人挡着人,我没有看清楚。”
赵明示和赵明方面色苍白,握着酒杯的手僵硬着,半天赵明示一抬手一仰脖子把酒倒光,眼露凶光骂一句:“这是要赶尽杀绝!”
“明示兄,人来了。”赵明方也气愤得手都发抖,不过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自己要找的人。见一个苍劲旧衣身影出现在酒店中,对着赵明示提醒道。
杀手为什么是一身旧衣,这样的人还是杀手吗?赵明示不知道,不过他和赵明方常来这里,对有一些人是常常看在眼中。
这种小小的酒肆,人又多又杂,会出现杀手赵氏兄弟觉得可以信服。
他们慢慢喝着酒,不时注意着那身影。直倒他起身会钞走出去,赵明示跟出去,赵明方去会钞,也赶快跟出来。
要是让别人看到两位朝中斯文的大夫在这种穷人的小酒肆出现,肯定不敢相信。
苍劲身影在前走,秋天夜晚有雾起来,雾中身影不紧不慢地走着,街上已经寂静,赵明示对赵明方使个眼色打算加快脚步往前走。
两对手臂从身后伸出,无声无息的把赵明示和赵明方嘴巴堵上,悄无声息把他们拖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前面走的苍劲身影似有惊动,急回身看时不见动静,只能自嘲一笑加快步子走开。
小巷子里,赵明示瞪大眼睛却不再有刚才的惊惧,捂着赵明方嘴巴的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篷。露出半张面孔来,是赵赦的贴身小厮赵吉。赵明示放下心来,那捂着自己嘴巴的人,就应该是赵祥。
低低耳边只有一句话:“王爷有话,不要轻举妄动。”这样说过,两个小厮放开他们两个人,看似走得不快,其实没有几步就离开两个人的视线。
两位四十多岁的大夫在这静夜巷子里呆立一时,听到打更人敲三更时,把他们提醒离开。
回去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不上朝。起来洗漱过往王府里来,见到赵赦往门外去,看到他们停下脚神色和平时一样的问候过,再道:“舅父昨夜受人行刺,我现在去探望他。”
赵明示和赵明方心中一凛,知道昨夜的传言是真实的。当下道:“我们是一早听到消息来看看,我们和王爷一直去。”
“如此更好。”赵赦带着他们往外面去,身后赵吉无声请了个安,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大门外,牵马的赵祥服侍赵赦上马,也是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
一起来到威远侯府,看到来探视的人进进出出,其实不少。这里许多人是赵赦的亲戚,见到最近运气不好的王爷来,眼睛先是放在他面上。就是昨天去家里才探望过的人,也是不例外的先看赵赦是什么表情。
赵赦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沉着又稳重。
威远侯睡在床上,面如淡金唇上已经没了血色。威远侯夫人眼睛红肿着泣道:“侯爷从来不得罪人,这事情今天一早就往宫中奏请查明,要查出来是谁干的,一定不与他善罢干休。”她含泪对赵赦道:“显哥儿还小,请王爷再进宫面圣陈清,你舅舅可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的人。”
赵赦面色黯然,仿佛也为舅舅遇刺而担心。正在房中说话,外面有人回话:“宫中赐下太医来看视。”
官职为高的赵赦带头走出来,太医行过礼一起来看威远侯。威远侯面色虚弱,话也说不完整一句,只是轻声道:“回去……谢……皇上。”再看眼睛看赵赦:“代……我……”赵赦眼中也有了泪:“舅舅,我一会儿就代你进宫叩谢并奏请皇上查明凶手。”
太医把威远侯的伤口处揭开,见伤在胁下血肉翻狞一处剑伤。太医亲眼见到,亲手上药,出来见到威远侯夫人询问,安慰道:“伤虽然重却无伤性命,只是需要时日调养。”
威远侯夫人又哭起来:“我们侯爷可从不得罪人……”赵赦劝道:“舅母不必伤心,我这就随太医进宫去面圣。”
说过让太医先行,自己再道:“我再看看舅舅。”进来房中只有舅甥两个人在,窗户全关着为病人避风,不太明亮的房中,威远侯不敢乱说话,只是和赵赦交换一个眼色,赵赦重新走出来。
走到门外时,见到父母亲大轿和真姐儿轿子到了,他们是后来一步来探望的。交待真姐儿多多安慰舅母,赵赦带马来进宫陈情。
自己被查是自己被查,舅父被刺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皇帝在宫中正和太子说话,说的就是威远侯被刺的事情。皇帝面色看不出来不悦,问太子道:“你看这行刺的人是为着什么?”
太子躬身道:“威远侯平素和气,少与人有政见上的不和。据昨夜有人来报,威远侯关心安平王被弹劾去安平王府安慰他,回来得晚了又用了酒,坐的是安平王的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