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的小舞,觉得自己无处可去。去王妃安排的住处,她和王爷是夫妻,任何一个人在此时都会觉得这住处其实是王爷的。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把别人夫妻分一个家吧。
雪更大更寒冷,小舞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才转过来。她往这里来,当初打的主意就是让安平王给自己说句话,给自己撑腰。现在安平王肯了,小舞又不肯。
她不仅仅是想到商少阳,是不愿意给安平王当奸细。这和她当初想的安平王被王妃说动给自己撑腰不一样,现在的这种境地是自己卖给安平王,以换取他的支持。
想得简单的人,天底下实在太多。
安平王妃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帮小舞一个才认识不已的舞妓?当然有人认为,真情是这世上可以打动一切女人的东西。可笑!
真情在自己手中,不是别人可以给你可以帮的。
以小舞的见识没有想到,保持纯真的安平王妃,是她境遇好,也是她自己得天独厚的思绪和别人不一样。
在真姐儿的环境里,她没有变得算计多多,也是赵赦保护得好。真姐儿到目前为止,只偶然算计一下清源王,别的诡谲,离她十分之远。
好在她自己,也还保持着纯真。
真姐儿此时正在对着自己的小马头痛:“这每一匹都是我喜欢的,我给小侯爷哪一匹呢?”
花开在旁边殷勤出主意:“给一匹最差的吧。”主仆一起笑翻天,一个小丫头凑趣:“以我看都不错,没有哪一匹最差。”
赵赦在身后走来:“你在做什么?”真姐儿请赵赦帮着出主意,赵赦随意道:“随便给一匹就行,不给也行。”
“那显哥儿要说我小气。”真姐儿不乐意赵赦这溥衍。赵赦顺手拍拍她脑袋:“你真是个大方孩子。”
真姐儿笑眯眯:“哼!”
第二天,有人来报:“小舞姑娘不辞而别。”真姐儿惊愕过来见赵赦:“冰天雪地一个女人我担心,她才走不会走远,表哥让人找一找,我送她几两银子别处安身也罢。”
赵赦道:“好。”把赵吉喊来:“让人去找那个女子,告诉她王妃很担心。”赵吉答应得干脆利落,出来往大街上转了一圈逛了逛,这才回王府里来复命。
真姐儿还在书房里等着,赵吉回话道:“已经去告诉守城门的将军们,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请他们把王妃的话带到。”
停上两、三天真姐儿再问,总是没有消息。真姐儿气得肚子痛,表哥又耍人呢。一气之下跑来见赵赦,赵赦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你们眼中的真情,是商少阳追着那姑娘跑到天边才叫真情。”
真姐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趁赵赦低头忙碌,悄悄地走出来。真情真心,不是一个男人狂追着一个女人不放。那叫追求,或者叫死缠烂打,不是真情。
眨眼过年,年过以后杨花二月里,真姐儿就盼着进京的日子。赵佑是五月里过两周岁,真姐儿盼着去给他过生日。
几场小仗一打,直到秋天,进京的日子才定下来。赵赦上了船就笑话真姐儿:“表哥要带的,只有真姐儿;真姐儿要带的,只有你的布偶。”
真姐儿抿着嘴儿笑,手里还是针线不停。赵赦又问:“扁嘴真姐儿做好没有?”真姐儿把嘴扁一扁:“不是在这里。”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码头上接的,是和赵赦关系好,事先打听到他进京日子的官员们、依附于他的官员们,再就亲友们。
安平王进京离京,没有一次不是人山人海。
跳板刚搭好,显哥儿第一个往船上跑。赵赦黑着脸,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我找表嫂,不找表哥。”显哥儿躲开,来找真姐儿:“我的马呢,是金镫还是银镫。佑哥儿在京里,我可花不少私房给他买东西。”
秀春等人在下面窃笑:“一定是显摆他花了私房钱,他不是来接人,是来要钱的。”
见赵赦携着真姐儿下来,忙行礼过再找显哥儿。显哥儿在船上不知道哪里钻着,直到最后才满意地骑着一匹小马下来。
他已经是少年,随家里人身子高大,骑在这健壮却还小的小马身上,让秀春等人又笑个不停。
“怎么样,我自己挑的,表嫂就是比姐姐好,姐姐小气包,嫁妆不肯让我挑。”显哥儿对着打嫁妆也要出嫁的秀春作鬼脸儿,当着人就说出来。
秀春急了,骂道:“满嘴里胡说的东西,看我不打你。”显哥儿一催小马,哈哈笑着跑开。
一行人随着赵赦回到王府,大门上站着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身后是奶妈抱着小小如金童的佑哥儿。
见赵赦下马,第一件事喊过显哥儿来,当着人就是两脚,骂道:“越大越没有规矩。”码头上全是人,只有他一个人吵闹不休。
踢得显哥儿泪眼汪汪,吸吸鼻子抬起袖子擦眼泪,又被赵赦骂了几句:“舅舅来信常说你不服管教,我在京里多呆一阵子,好好收拾你。”
亲戚中,只有显哥儿是小侯爷身份,本来他就顽劣,是个十足的调皮孩子。再有商少阳的事情出来,赵赦和威远侯光为显哥儿已经通了好几封信。
说过赵赦去见礼,秀春在后面笑:“该!”
赵佑头上戴着一个镶白玉的小帽头儿,上身是元宝色寿字团纹的锦衣,下身是深色绸裤。他难得出大门,见到人这样多正咧着嘴笑,见到一个陌生不认识的人把自己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