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红色寝衣的身影一下子扑过来,真姐儿抱住赵赦的手臂,在两个人的笑声中抗议道:“不许!表哥回来得很好,回来得也早。不过下次冰天雪地里,不必这么紧着赶路。”扳起自己细细如香葱的手指头,深谋算计清源王的真姐儿散着头发光着脚坐在赵赦怀里,把自己算的再算一回给赵赦听:“我以为表哥至少三天后才回来。”
赵赦用手握着真姐儿柔软的光脚丫子,再把玉色绫被给她盖上。先不再说起来,抱了一会儿闻过真姐儿头发香,才拍拍她面颊:“表哥去换衣服。”
“嗯,”真姐儿有些恋恋,被赵赦放下后也起来。再告诉赵赦最近的事情。说到关家时,真姐儿格格笑着:“他们理顺了对我回话,被我驳了回去。”
赵赦为真姐儿淘气才有了笑容。关家?总要有个人认罪,这事情才能放过去。真姐儿恰好在说:“那关二,总是有罪的。我对关家说,打老鼠虽然不伤玉瓶儿,不过玉瓶儿里有老鼠,还是要打的。”
为着如何处置陆白关林四家的赵赦,眉头舒展又有了主意。在真姐儿乐陶陶的面颊上捏一把:“吃过饭,表哥再来同你说。”
赵赦是一早喊开城门进来的,他一回来如他所说就是事情多。饭还没有吃完,先得到消息的张士祯先过来回话,而清源王也来到了。
书房中清源王和赵赦长谈了一个上午,中午赵赦单独摆宴请清源王,席间出来的只有真姐儿和易宗泽。
酒到中间赵赦又被赵吉找走,客人们离席散酒,清源王走近梅花树下的真姐儿。他面带笑容,眼神儿也如刀如剑:“是你,”轻描淡写说出来这两个字,清源王往两边看看,易宗泽是刚才被自己一杯酒洒在衣服上回去换衣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身后厅上侍候的丫头们在。
“你是有意的?”清源王从情爱幻境中走出,后悔自己失态时再不寒而栗,难道安平王妃知道自己的旧事?
安平王常年在外那一年也不在京中,就是安平王知道,也不会一件宫闱秘事告诉自己懵懂还年幼的王妃。对于赵赦的嘴紧,清源王有这把握。
心中担心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清源王没有答案时,只能来问一问。眼前,正是大好机会。
透明若精灵的粉色梅花吹拂在真姐儿手中,真姐儿瞪大杏眼,眼中有无数惊奇:“殿下,您说的什么?”
不知道啊不知道,真姐儿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冰雪中一片匝地琼瑶,银妆素裹中的杏眼小王妃,让底气本足的清源王刹时间没有脾气。她圆溜溜的眼睛如猫一般,在正午日头下瞳仁中似只有一线,像极了上等的猫眼石。而她的神态微憨,又像极了一只猫。
“喵喵,”此时恰有猫声响起,一只肥大的白猫在雪地上奔来。白猫如玉壁,雪地似琼宫,到了近前蹭在真姐儿裙边上,这冷寒梅花下的两个人才发现。
清源王是全神贯注打量真姐儿神色,猫叫声骤然响起,让他才回过神来。见真姐儿俯身抱起白猫,手点着它的黑头小鼻子亲昵地道:“表哥有客人,谁让你跑来的?”
“真姐儿,”赵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也是略有责备:“殿下是客人,怎么请到外面去了。”真姐儿憨然一笑,抱着手中大肥猫对清源王蹲身施礼:“殿下请厅上去。”
赵赦换了一身衣服,刚才是锦青色十字扣锦衣白玉带,现在换成水青色盘扣锦衣金雕螭兽头腰带。见真姐儿走过来,也在她小鼻子上点一下:“吃饭你又抱猫,吃好了进去吧。”
“是,”真姐儿巴不得这一声,见易宗泽也上来,展开宫装衣袖,手里还是抱着猫行过礼,在赵赦不悦的眼光下给他一个笑容斜身走出两步。
只走出这两步,紫檀木绘农耕图的屏风后面,有猫似乎知道真姐儿要回去。先出来一只肥猫爪子,又出来一个毛茸茸肥猫头。一只接一只出来,只只亚似小老虎。
紫衣广袖的清源王和白衣胜雪的易宗泽露出笑容,都被宫衣旁的猫儿吸引看去。赵赦命人:“换热酒换大酒,我和殿下、世子痛饮几杯。”
赵吉送上来温水里烫着的玉爵,赵祥满上美酒。赵赦举杯让清源王和易宗泽,快意地道:“这小鬼不在,咱们可以痛快喝酒。”
这小鬼才走到屏风后面,皱皱鼻子抚着怀中老实趴着的虎将军,细声细气地道:“你呀,都是你不好,是你不让表哥喝酒的吧。”
虎将军一动不动,眼睛只瞪着真姐儿宫装上绣的翩跹蝴蝶,像是在揣摩要不要去扑。
回来房中暖薰香气如春深,洗过手脸换上寝衣去午休,一觉醒来往外面喊人:“取衣服来。”进来的是花开。
“哦,红笺去看房子了?”真姐儿灿然一笑,花开见到这笑容才觉得安心,生怕真姐儿习惯红笺在,突然看到自己不习惯的花开小心道:“王妃早上吩咐,红笺和绿管去看给她们准备的新房。”
说到这里,花开神色有些异样。真姐儿步下床榻,安慰道:“以后也有你的。”花开垂下头,嗓音里有了黯然:“我要陪王妃,不要那么早出嫁。”
“好,好,你陪着我,”真姐儿机灵的转过来,花开怕自己和以前不一样。忙再补一句:“咱们呀,还和以前一样。以前下这样雪,你和我一起去……”
花开打破自己黯然笑起来:“我和姑娘去采梅花上的雪,”说过伸手打自己两下,埋怨自己道:“我怎么总是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