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沾染的香气,似乎挥也挥不去。清源王除下衣服,又舍不得让人拿出去。要知道京里好几年,不流行这种香气。
因为太子妃殿下不喜欢,太子也不喜欢,最后齐贵妃不喜欢,接下来无人会用。
有如干渴不得水的鱼,清源王伏在几上泪落,为皇位者要放弃许多。他狠狠一捶高几,这是值得的。
也修身也养性的清源王一夜未眠,近天明时好许多,板着脸又精神抖擞让人去查案子时,门外一声回话:“王妃来见殿下。”
沈王妃带着昨夜那几个舞妓飘然而至,身上是清源王不愿意闻,不想再闻的那香气。
“殿下,是我糊涂了,你远行到这里,应该有几个丫头服侍最好。”真姐儿微笑:“男人们,哪里会服侍。”
换了是别人,清源王可以拒绝,就是真姐儿在面前,抱着一枝红杏会出墙想法的清源王,张不开这个口。
女色,是打动人打倒人的重要条件,而清源王殿下,是被他自己的心病打倒。
等真姐儿一走开,他就怒火中烧:“滚,全滚开!”舞妓们已经是规矩的丫头装束,得过王妃吩咐只是跪地求饶并不走开。
清源王恼怒万丈,这一天,他没有什么精神。去查案子的人来回他话,清源王还在和这几个丫头发脾气。
“王妃让你们来服侍,你们候在外面就行了。”说实在的,她们并不贴上前来献媚,却也不因着清源王的怒气就离开。反而清源王越发脾气,她们就越流泪:“殿下,您不要我们,王妃会治我们的罪。请殿下开恩,容我们在这里一时。”
三天以后,清源王称病。他吃不好睡不下已经三天整,和办事的人说话已经精神头儿不好。真姐儿殷殷来看过几回,又勤找办事的人商议殿下的病情。
堆在案头上的卷宗,就此停放下来。
陷入旧事回忆的清源王,沉湎于往事之中。清醒时,他难过无比,这几年里,无人再敢唤醒他这样的回忆;迷醉时,就和几个丫头调笑肆意。
让跟来的人,都大摇其头。殿下,向来英明的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几年来给人印象并不是流连酒色的清源王,一下子旧事大开闸。
感情洪流泄泄如奔,就此不可收拾。
真姐儿争取到宝贵的几天时间,开始着手做第二件事情,喊赵如来:“去请韦大人。”
韦大人在家里正百思不得其解,易宗泽是几时进的城?而自己不知道?他和王爷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交易?韦大人在商王处、江阳王处、霍山王处都有官员勾结,以前他不如吕大人,更是加意地交好周边官员们。
针对西北的商政税务不一,韦大人也是“有功之臣”。不过他以前这样做,是为着让主管财政的吕大人难过,当然,韦大人也能分到钱。
一年四季缺什么,什么最缺,韦大人是最清楚的。
听到王妃来请,韦大人换了衣服进来。见房中除了王妃在,还有两个人。一个微胖中等个头儿,面容上带着几分憨厚之色,这是王妃的父亲沈吉安。
另外一个人,身高八尺,手臂上、面上全是横肉,在这冬天里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他一举手一投足,先抖动的理当是这肌肉,这是关三。
真姐儿笑容满面,拿起手边几封韦大人给自己的信:“陆白关林四家,有劳韦大人对我解释得清楚。现在关家的三爷找到我父亲出来说话,这话我总得帮你们说。”
关三先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指路的韦大人是有感激。韦大人则提着心听王妃往下说,他对真姐儿是从来没有小看过。再侧一眼沈吉安,还是微笑坐着,连张口的意思都没有。
说话的,还是真姐儿,她带着亲切道:“不管哪里来的人冒充巡查观风使,没有王爷手谕,这都是不对的。依我说,先查这个人,清源王在这里,韦大人您,应该把这件事情也报给他了吧?”
韦大人是惊吓的表情:“王爷不在,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真姐儿微微而笑:“王爷不在我是个不懂的人,既然清源王不知道,那我想一想办法。依我来看,殿下要是知道了,我就可以轻松许多。”
关三的心也提起来,他疑惑的看看韦大人。通不通敌,自己最清楚。关三要的是事情雷声有雨点小的过去,把责任全推给那来历不明的巡查观风使身上,反正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想到韦大人指路让自己去求沈家,关三心中一动,他不会把自己这件事情推到清源王那里成了一件大案,这就有些不妙。
清源王带来的全是能吏,这是关三最近也时常打听的。有什么事被他们一查,主枝节有,树梢儿上的叶子也有。甚至无风,都平空生出叶子来。
像鲁明道贪污,听说鲁夫人天天大哭着若疯子一样去翻案,而给鲁明道送钱的人,也有关三一个。所以关三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对于清源王来的厉害性,也是了解许多。
真姐儿侃侃而谈,其实不过只有几句:“表哥不在,外面的事情全委给韦大人、吕大人你们,里面的事情全委给张先生。依我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三赶快点头:“说的是。”
“我心里担心的,还是有人借着这事情要求大,关三爷,”真姐儿唤一声,关三赶快道:“不敢,王妃请吩咐。”
真姐儿闪一闪眸子对他道:“韦大人是王爷倚重的官员,你凡事,多向他请教回话就对了。”再喊一声:“韦大人,”韦大人心想来了,也欠身子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