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就此洞开,门后的红笺忍住笑,端端正正行个礼:“我家姑娘有请。”石小姑娘大模大样的进来,走到真姐儿面前还是傲慢的:“你的奴才真没规矩,你要好好管管才行。”
院子里的人都在肚子里笑,石小姑娘对着一院子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宛啭动听的鸟笼子,又傻了眼睛。
“这一只,是什么鸟儿?”石小姑娘一片天真,对着一只通体红色的小鸟看对了眼。真姐儿笑眯眯没有说话,赵如开了口:“好看吧?”
石小姑娘爱不释手:“好看。”赵如接着问道:“喜欢吗?”红鸟儿叫了几声,石小姑娘惊喜拍手:“真好听,和百灵儿一样。”赵如在后面也笑得坏坏的:“你没见过吧?一看,你就是没见识的。”
这笑逐颜开的小脸蛋儿立即摔下来,石小姑娘回身叉腰:“哪里来的?”赵如也叉腰挺胸,一根长竹竿盯着小不点儿:“西域来的,走商路的人,都知道这鸟儿。”
石小姑娘跳起来,人小跳得高,差一点儿要跳到赵如肩头,大声道:“我祖父,就是会走商路的人。你有的,我就有!”
圆珠儿在后面也跟着跳:“听过老石头这名字吗?这城里外面东西最多的,就是我们家!”
赵如赵意一连声地道:“可能吗可能吗?这鸟是在什么地方有,你说说看!”
石小姑娘怯场过,再怒气冲冲:“你说,在哪里捉的?”赵如仰面朝天,赵意低头看地,两个人一起喃喃:“告诉她,她也找不到。”
“快说快说!”石小姑娘频频的催,赵如很是不愿意的才道:“那地方,像是有湖,”
石小姑娘瞪眼睛:“我祖父说过,有湖!”赵如再道:“湖里,像是没鱼。”
石小姑娘再瞪眼睛:“我祖父说过,没鱼的湖也有!”
赵如伏下身子:“你祖父有没有说过,那湖是苦的是盐的!”赵意拍拍赵如:“和她说什么,这小黄毛,她什么也不知道!”
小黄毛不屑一顾,圆珠儿在后面接上话:“我们全家都知道,商路上有苦湖有甜湖,不长鱼的湖不少!”
真姐儿和丫头,全都笑起来。
“你认识路你会走,你有指路的图吗?”赵意大模大样:“我们有,就是我呀,高兴去就去,从不会迷路。”
石小姑娘一连串的话迸出来:“你吹牛,大牛皮你吹不破!那地方很远,要翻好多山,要走很少路,没有一年回不来,你高兴去就去。你去个给我看看!”圆珠儿在后面跟着:“你去呀,你快去呀,现在去明天回来!”
画眉又悦耳叫了一阵,这是一只上好嗓音的画眉。石小姑娘虽然小,却是一个识货人。她着迷的听过,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和人争吵。
重新傲慢地颦起小眉头,不耐烦地看着赵如赵意,好似看两只苍蝇:“我们家里,才是有羊皮地图呢!”
真姐儿眸子一亮,眉宇着全是光彩。这隔壁就是老石头家,这主意,也是真姐儿自己的。她回过赵赦说“表哥不要生气,真姐儿还有主意”时,就已经对这些人家的背景是了如指掌。
为什么先挑中的是老石头,是因为他上了年纪,而且人人都知道,他走商路走了一辈子走得久。赵赦手下也有商队,不过从没有听说过路上有盐湖。
要走得久的人,才可能会知道。
“小妹妹,这簪子送给你,你回家去问你祖父,那羊皮地图值多少钱?”真姐儿拔下头上一根也是红宝石的簪子。石小姑娘有些讪讪:“呃,你这个簪子上宝石,是比我的好。”
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多是识货人。
孩子嘴里的话是最真实的,真姐儿已经问到这一地步,觉得下面再哄骗不雅,拔下簪子给石小姑娘让她回家去,也是标明自己身份。有眼力的人,应该能明白。
“我不要簪子,给我一只鸟行吗?”石小姑娘眼馋这一院子的鸟:“给我这一只画眉吧,我明天要和人比试呢,我赢了,彩头也分你一份。”
真姐儿嫣然,让丫头们取下画眉亲手递给石小姑娘:“拿去吧,这簪子也依然送你。”
石小姑娘喜笑颜开,对旁边的赵如和赵意瞪瞪眼睛,临走前又告了他们一状:“姐姐,你的奴才,要好好管管。”
圆珠儿随着姑娘而去,在后面也加上一句:“就是,要好好管管才行。”
见这主仆两个人离去,赵如和赵意同时松了一口气。红笺和绿管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石小姑娘个头儿只到赵如和赵意腰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像大人欺负小孩子。
欺负小孩子成功的真姐儿,心中有一丝得色。把大小鸟笼子都让人带好,沈王妃得胜回府。
越到秋天,赵赦的书房外越是绿色盈人,梧桐树叶,半红半绿的红叶,窗下真姐儿新种的未开菊花,把雕花乌木窗棂映成一片绿窗。
绿窗下,赵赦手执兵书正在消闲。听外面回一句:“王妃来了。”赵赦露出笑容,放下书往门口看,见双丫髻的真姐儿走进来,赵赦先是忍俊不禁,再把真姐儿一脸得色收在心中。
没有问以前,先把坐到身边来的真姐儿头上丫髻揪一揪:“以后就这么打扮,好似小姑娘。”真姐儿自己也摸摸这丫髻,难免有些摇头晃脑的道:“表哥,找到盐湖了。”
“你看这个,”榻上取过一张章程递过来,真姐儿有些气馁:“原来表哥也找到了。”这是赵赦让会看风水的人呈上来的。这会看风水的人,对于矿脉,也知道一些。写这章程的人,是一个叫虞世龙的官员,他负责水利,也是久居西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