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十年寒窗,现在有学生们功课负累,不都是为着安衣足食。
商少阳也咬着牙,脸上青筋冒出,迸出来话:“她会跟着我。”
“那你忍心看着她跟着你受苦?”赵赦换了一个坐势,又自如地吐出来这句话。两个人的眼光碰在一起,赵赦是胸有成竹,商少阳是脸上肌肉又抽了一下,他们一起想到,城外游玩时遇到的那一对夫妻。
这最后一句话,才认真打动商少阳的心。房中寂静中,仿佛有着滋滋的心思声。赵赦见火候不远,再轻描谈写来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那是个美人儿,美人自古惹祸端。”语重心长的赵赦,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商少阳面上的犹豫直接变成痛苦。
美人儿自古惹祸端,还有一句直接的话叫“红颜祸水”。红颜本无罪,祸根是人心。牡丹花开真富贵,想掐的人有多少?
石祟灭门为绿珠,明皇失位为杨妃。这些例子历史随时能找出来一把又一把,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城外游玩遇到的。
赵赦成功的让商少阳痛苦的去脑补以后的生活,他自己也顺便想了一下清源王。觉得自己站稳脚根的赵赦一想到清源王对真姐儿模糊不清的窥视,就顺便提醒自己,还远远不够。
再由此想到清源王和这西北的官员们,通过不少信件往来。
“我……我真心的喜欢她。”商少阳嘶哑的声音响起来。赵赦很满意他这回答,敲打的话紧接着上来:“这朵花你想栽到后宅里,你自觉得能耐如何?”
在避难中也保持仪表儒雅的商少阳,做了一个表示他痛苦难耐的举动。他不顾礼仪,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发髻本是一丝不乱的扎起,用一根杏花寿字儿的金簪子束住。再在商少阳用双手狠狠搔着自己整齐的发丝,像是要把自己头脑中的纠结发泄出来。
明晃着的烛光打在商少阳这姿势上,赵赦忽然想起来自己少年时的情爱。患难之中,多见真情;富贵之间,多见欺骗。
是十四,还是十五年岁那一年,赵赦从军中回来,在京里陪着父母亲过了一个年。那一年,赵公子走马章台,玩了一个不亦乐乎。
纸醉金迷中,一抹鲜红、水绿、盈黄、牙白的身影,全杀了上来。浓情如蜜、醋意微酸、诉相思苦,恨分开辣的柔情,如深海掀起的巨浪巨波,把赵赦紧裹其中。
一开始,赵赦还是沉醉了一时。不过,在他听到第五个娇娇弱弱,又痴缠又幽怨又泪水的说出来:“我有了,”赵赦放声大笑,转身就走。
情爱之间,唇齿相依之间,赵公子的唇间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是无子的药末。
既然有药,这些人是哪里有的?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别人的,只有这两种原因。
接下来的几年里,赵赦三、两年一回,也没有发现有人抱着他的孩子出现。接下来,赵将军又听到十几次要为他无情而死、三十多次为他夜不能寐,还有无数次各种各样的谎言……
女人,是善变的;女人,是爱欺骗的;女人……缺点一个一个的呈现在赵赦面前。
从此他无情爱,觉得女人无非如此。从此他有很多情妇,这也让人啧啧称赞赵将军的财力。从此他更明白,有权有势,就有女人。
真姐儿频频对赵赦说小舞是真心,赵赦是不屑一顾。商少阳去淘大粪,小舞还愿意跟着走天涯吗?
这一对在真姐儿嘴里是“真情”的人,在赵赦看来,小舞还是她以前的生活,而商少阳为她放弃许多。
轻轻的一声从赵赦唇间吁出,也把纠结不堪的商少阳惊醒。他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有了泪。赵赦静静看着他,又急风暴雨似的问出来:“你的父母亲,难道不难过?你的父母亲,难道不觉得羞耻?拥护你的臣子们,难道不难过?拥护你的臣子们,难道不觉得羞耻。”
不让商少阳有一丝防备和遮挡的话,如巨雷声如狂冰雹。商少阳泪水潸潸而下,觉得自己好似巨雷狂雹中遍体鳞伤的人。
自己遍体鳞伤了,小舞她,还会柔柔依恋地随着自己吗?
只有幼稚的人才会说什么真心什么一心,和赵赦一样是贵世子出身的商少阳完全这个道理。小舞或许是真心爱自己,或许是看上自己的富贵。
不管是哪一条,只有小舞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笑,商少阳都可以接受。他和赵赦都不是平民出身,寻常也会遇到官员们、幕僚们、家人们。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面上是客气恭敬,办事是办到了,这就行了。
太多的人不明白这一点,别人办完了事,还要追究一下真心否?真心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满意了没有,得到了没有。你得到了,还要追究真心,那有真心办不到的人,倒愿意这样的人陪着镜花水月一生?
能过多久!和一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在一起,能过多久!只说说,太容易了!
倒不是一定要用身体坐宝马,只是一个人只说不做,这样的人,估计自行车也没有!有人会爱,能爱多久?
赵赦微拧着眉头,看着黯然失色的商少阳,徐徐又来了一句:“你父亲,只怕不会轻易原谅你。”
“请王爷教我。”商少阳毫不犹豫,起身深深的作下揖去。赵赦用谨慎的眼光打量着:“你下面有四个弟弟,依我看,个个不比你差。长子袭爵本应当,不过有德者,就另当别论。你自己看,你想当王爷,给你那美人富贵一生,还是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