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了,郁先生就觉得很有道理。姑娘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在外面听到有关姑娘安危的事情,当然是第一个来报王爷。就是急了点儿是不是?嗯,有关姑娘安危,理当着急,不急才叫不对。
蓝天白云下,洗完笔的郁先生心安了,拿着洗好的笔回书房去。这一次进来,是文人方步,极之斯文的了。
洗过笔泡茶,泡过茶擦桌子,擦过桌子,郁新是第十次转头往赵赦房中看。院中天色已近下午,王爷他为何不着急,为何不发兵,为何……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郁新这样想着。
一直到近黄昏,赵吉进来回赵赦话:“伍云卿大人回京了。”赵赦才从房中踱步出来。平时真姐儿出门回来稍晚些,赵赦要在家会问上一声,再让人去接。今天他一直到现在没有问,像是真姐儿压根儿没出门一样。
安平王赵赦带着泰然自若的神色,漫不经心地这才走出来。
在外间对展祁看了一眼,再往外去。展祁也是悠闲自在状,站起来似无事状,也出了去。郁新张着眼睛往外面看赵赦,张士祯把他喊回来:“小郁,去传晚饭去,我饿了,先生们也可以用晚饭了。你不必走,今天在这里用饭。”
“晚饭?”郁新舌头伸出来多长,赵赦带着没事的样子出去,他心里又火烧火燎起来:“先生,姑娘还没有回来。”
张士祯诧异地抬起头来:“这与你何干?”
郁新语塞中,张士祯继续道:“传晚饭去,知道厨房怎么走吗?要是不知道,出门问问人。说起来,厨房也很好找,这是送晚饭的时间,你要是鼻子尖,闻一闻香味儿跟着去就行了。今天晚上不知道有没有鸭子,说起来厨子老韩做的那一味鸭……”
郁新几步冲到张先生面前,火冒三丈地道:“先生,姑娘她今天出门做客,有没有看到她回来?”
被打断话的张士祯依然是诧异,又吐出来一句:“这与你何干?”
郁新抓狂中,张先生还是那一句话:“小郁,快传晚饭去,不要饿到我们。”
别的先生们都低头理公文,对他们的谈话都好像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郁新心中狂到不能再狂,却也无计可施。他舍不得就走,只能去找厨房催晚饭去。
傍晚的红霞在林梢头似袅袅,郁先生心中的思念也袅袅。看看身边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像是没有人知道那一位尊贵的真姑娘,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中。
红霞下,赵赦急急打马,身后跟着展祁和一干护卫们,出城狂奔而去。
红霞下,山风凛冽着。怪石嶙峋中,真姐儿此时坐在山头。山风拂乱了她的发丝,刮得她头上玉簪子和玉步摇撞击在一起叮当作响,吹得她面颊微红,身上的衣衫一角在风中飞舞,看起来似是飞天仙人。
她双手抱膝,心无旁鹜地专心对着一轮就要落下山岗的红日看着,那眸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此时的这红日下,可有我的家人。还是不一样的年代,红日也是不同。
山头白石,石上少女,天边红日,夜色渐起。这一幕美丽的景色,被一个焦躁的声音给打断。项林在旁边提着明晃晃的剑暴跳如雷:“安平王怎么还不来?”
这里有石头可以隐身,也可以一眼望到山下很远处。暮色苍茫中,只见远处炊烟升起,却不见一个往这里来的人影。
不由得项林不暴躁。
相对于他的怒容,被他掳来的真姐儿则镇定的多。觉得风大,真姐儿把身上衣服紧一紧,对项林露出可怜的面色:“我早就对你说过,在我表哥眼里,我并不算什么。”
她眼珠子灵动一下,又露出可怜兮兮:“是你们拿我当成一个靶子,其实我表哥呀,当着人对我好罢了,没有人的时候,他眼睛里看的全是别人。”
“怎么会!有人不要未婚妻吗?”项林烦躁不安,在原地走来走去的不安稳。真姐儿对着他仰起脸来看着,突然道:“你觉得娶了我的人能有什么?有权势还是有钱财还是能得到什么?”
项林愣住了,对着真姐儿看看,正若有所思中。沐浴在山风中的真姐儿又道:“你掳走我,不知道多少人高兴才是。你应该比我清楚,有多少人巴不得我不在,觉得没有我更好。”山风中,白玉也似的这个少女脆生生地道:“你看我说的是不是?”
“真的是这样?安平王也巴不得你不在?”对着少女看似诚恳稚气地面庞,项林不无沮丧,他拿着剑的手刚垂下来,又立即握紧了在手上,对着真姐儿怒声道:“你不要以为花言巧语我就会信你!今天安平王不来,不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我就宰了你。哼哼,”
渐黑下来的夜色中,项林脸上露出狰狞:“他不要你正好,我就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这露出凶相的面庞在夜色中看上去,不比恶鬼差半分。
真姐儿只是好奇地道:“你要拿我换什么东西?或是换和氏壁黄金屋,我表哥小气的很,他是不肯换的。”
项林怒瞪着真姐儿,一字一句地道:“不换你就得死!”真姐儿还是好奇,轻咬着嘴唇停了一下让项林缓和一下情绪,再柔声细气地问道:“要死,也做个明白鬼好吗?是什么东西,你要拿我来换。这是在京里,而且你自己亲自出面,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
“好吧!”项林对着山下再看看。这山不高,全是丘陵。月光升起,照得石上少女衣袂飘飘,极是动人。只是山下,还是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