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一把额边花钿,她侃侃而谈:“清源王要娶亲,他年纪有了;还有崔大人的公子,裴大人家的五公子,洛阳侯的小侯爷……还有一个,他娶了,你也担心是不是。”永惠郡主自以为聪明翘一翘鼻子,嫣然含笑道:“安平王虚位无人呢,他的未婚妻虽然已到京中,就她那个出身,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我要是江阳郡王,就把女儿许给安平王。他生得也不错,兵也不少,这是你最担心的事情吧?”
世子在心里暗笑,随着妻子的话把面色沉下来:“可不是,你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不管是四弟娶了,还是别人娶了,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情。要知道江阳郡王给女儿的陪嫁,不仅有田地钱财,还有上万兵马。”
“他女儿嫁人,预备着洞房里夫妻打仗,”永惠郡主格格笑起来,嫁女儿陪兵马,这话真可笑。再看世子目不转睛对着自己的脸色,永惠郡主一下子白了脸,冲到世子面前,手指到他鼻子尖上去:“你!是什么意思?”
世子带着极耐心极温柔的笑容:“为我们想一想,”他把“我们”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温柔和气地道:“我们需要兵马,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你,混蛋!”永惠郡主气得骂了一句,这才明白世子的意思。她冷笑一声:“有我在一天,你想女人了,只能外面玩去。哼,你想娶她,也不掂量掂量你的份量!她有钱有兵,会给人做侧妃吗?”
世子悠然:“这也不一定。老四的母亲是有钱有人,不也嫁给父亲当侧妃。你看看她,虽然得意过,到落马的时候就不如母亲。你心思放宽,我就是娶她进门,也不妨碍你什么。再说,你想当王妃,还是一直当个小王爷的妻子,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语重心长地世子随父亲,是个略带急性子的人。只是霍山王几十年岁月蹉跎,把性子磨得沉稳。二十岁才出头的世子,就没有父亲那种老练了。
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匆匆本来是要去找幕僚们。没走几步,琢磨出来江阳郡王的女儿是一块难得的大肥肉,他没有考虑周密,也没有同亲信幕僚们商议,就急急先来找妻子。要娶小老婆,还是一个这么厉害的小老婆,当然先同妻子说。
此事欠稳妥!不过世子也说出来了。
娇娇女长大的永惠郡主在房中又是哭又是闹,一句一句地骂道“得陇望蜀的家伙,你想我答应,门儿都没有。”
世子坐在房中对着她笑。进门时是永惠郡主讽刺他的慌张,现在是世子端坐着,好整以暇的跷着腿,一句一句地开始讥讽妻子:“不然我安坐着,你把我送到王爷的位子上去。”
“你怎么不学学安平王,人家是自己封王的。”永惠郡主也是一句不让,边哭边道:“当初我父亲让我挑亲事,我头天儿肯定是没有睡好,睡糊涂了才会挑中的你。那时候要是我挑的是安平王……”
世子一口打断,笑眯眯不客气地道:“那时候他还是将军!”这是一个关键。再对永惠郡主笑容可掬:“再说人家有亲事,你要是去了,要侍候一个平民女子,天天给她敬茶,天天给她请安。”
“放屁!”永惠郡主大怒。世子笑嘻嘻,撩拨着妻子的怒气:“看看,郡主也不过如此,你骂过人来不比街上平民女子差。倒是安平王的小妻子,”他转思自己在宫中见过的真姐儿,露出暧昧的笑容:“温柔和顺的一个人。”
劈面一个茶碗摔过来,世子躲过去,茶碗落地“砰”地一声,碎成多少片。世子啧舌头:“啧啧,这是你心爱的,你也舍得摔。”
“滚……要我答应,你休想!我不想再看到你,快出去……”永惠郡主冷笑:“去街上找一个平民女子吧,像安平王未婚妻一样站街口的人,可是多得很!”
永惠郡主眼睛瞪得像夜里的猫儿眼,眼睛里都快有杀气腾腾狠对着世子。霍山王世子项简只能叹一口气,说一句:“我出去了。”转身走上几步又回来叮嘱道:“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永惠郡主脸上挂着泪水,又拧一拧身子道:“我有那么傻吗?”世子对着她默然一下,又低声道:“坏事可以变成好事,江阳郡王的女儿进京,未必就是坏事情。”说过走开。
独自留在房中的永惠郡主冷笑:“哼,是你的好事,那就休想!”
秋天按例有秋狩,三位王爷都在京里,一起要随驾。
赵赦离京的这一天,天色灰蒙蒙的,真姐儿一早起来送过赵赦,又在赵老夫人面前承欢说笑过,午后往自己房中来。
午睡起来是悠闲的,真姐儿拿起榻上盘的几个如意扣继续做着。一旁高几上摆着大红菊花,偶然看到这菊花时,真姐儿想起来郁新。
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件事?真姐儿打心里不明白。
不过她明白的是,自己身处的这个环境,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稍一有不慎,背后可能就是阴谋。比如长平郡主在宫中吓自己。真姐儿相信长平郡主所说,她放的不是毒蛇。宫中验出来的全是毒蛇,那就说明自己还是碍人眼的。
历代历朝的权势富贵中,死几条人命,并不算什么。真姐儿想到此,停下手中针指,对郁新疑惑更浓。
“红笺姐姐,我想起来有一本书丢在表哥书房里,我要去拿回来。”真姐儿说过,红笺先道:“姑娘要什么书,我不认字,去让小子们找了送进来。王爷早上走的时候交待过,他不在家,姑娘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