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和绿管看到真姐儿轻轻叹一口气,站在这里欣赏起景色来。
小孩子真是不经吓,吓在前面总比吓在后面的好吧。真姐儿这样想着,眼光投向水面。水中是自己的倒影,也还是一张还有稚气的面容。
清清溪水中,忽然流下来一个颜色艳丽的东西来,流到近前,却是一个女人用的面纱。上面缀着几颗珍珠,还有几块小小的宝石。面纱是上好的绡纱,用的人一定非富皆贵。
真姐儿皱一皱眉头,这面纱是撕裂成两、三片。见远处幽幽碧水,这是一股子活水从观音院外引来。
以前看到的无数关于寺庙尼庵神秘的小说在脑海中纷纷呈现,真姐儿回过身,见红笺和绿管在身后,赵如也在身后。当下道:“咱们看看去。”
主仆一起往上游而去。
再走上两步,见又下来一只红绣鞋。赵如看不下去,大步走到真姐儿身前阻拦道:“姑娘不必去,这里面不像是好事情。”真姐儿眨一眨眼睛哪里肯回,正要说什么,听到几滴“嘤嘤”轻泣,从一侧传过来。
长平郡主头发略凌乱,面上没有面纱,坐在水边正在呜咽。真姐儿对赵如小声道:“看看,没什么不能看的。”
赵如还是前后左右都看过无人,这才一把子眉头还锁着,陪着真姐儿走到离长平郡主十几步远的地方,就道:“这里可以说话,姑娘请留步吧。”
躲避在树后的格木顿和满都拉图,都目光锐利地看到真姐儿身上来。
白天的水边,有风吹起人一角衣裳。日头斜斜照在安平王的小妻子身上,只见她双眸如珠,当中点漆一点瞳仁;唇角带笑,弯弯的嘴角似能勾人心。
从没有认真打量过的格木顿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安平王的小妻子,果然是个美人儿。他此时要看的还不是个美人儿,而是这美人儿与长平之间如何?
一对情敌见面,难道没有三言两语的讽刺。成过亲以后的格木顿,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被赵赦带了绿帽子。
真姐儿轻声劝长平:“于归是喜事,不必哭了。”长平郡主以前要么是蛮横的,要么是无礼的,今天的她是迷茫的。一对明珠一样的眼眸是茫然不知所措:“你不必劝我,你应该笑话才是。”说着又把脸埋在抱着的膝盖上,轻声哭泣起来。
“郡主,不必悲伤,一路上,要走好才是。”真姐儿没有劝她什么和亲为大道,恭顺能安身。只是柔声道:“你自己保重。”
这半点儿不带虚假的语声安抚了长平郡主,她拭一下泪水,默然过再道:“我不知道那蛇有毒,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想吓吓你,我并不想害你。”她潸然泪落:“害你的人是别人。”
那个要害人的小姑娘也未必是真凶,真姐儿想想刚才一吓就跑的伍琉兰,对着长平郡主摇一摇头轻笑道:“没有人要害我,你可以放心。”
长平郡主身子一震,对着真姐儿不敢相信的狠狠看了几眼,再转过头去紧咬着嘴唇:“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真姐儿在回去的路上,决定把长平郡主的身影从心里移走,不然为着她,总是自己不舒服。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去的想法,用在长平郡主身上,显然是不合适的。
要是有人又要说情绪变来变去,先问问自己遇到思想上绕不过弯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她快乐的把车窗竹帘卷起,往外面看一看:“咦,表哥哪里去了。”赵赦从车后过来,又见到真姐儿是一脸快乐的笑容:“表哥,走时那大师请我来看观音诞,你来不来?”
赵赦道:“不来。”
真姐儿笑逐颜开:“那你送不送我来?”
赵赦道:“不送。”
真姐儿嘟起嘴,把车窗上竹帘又放下来,对车里对着红笺和绿管道:“那咱们自己来吧。”红笺和绿管忍住笑,给真姐儿抚着她裙子上坐时弄皱的折痕。
赵老夫人在房中,见真姐儿回来很是开心:“你回来的早,很好。”真姐儿见赵赦还没有进来,忙对着赵老夫人道:“表哥也去,怎么会回来不早。”赵赦偏偏听到了,从外面进来分辨道:“不早的时候也不少。”
“你忙去吧,我们说话不用你在。”赵老夫人呵呵笑着,这就要撵赵赦走。赵赦偏不走,坐下来伸长了腿对母亲道:“我看着她,一会儿喜欢一会儿不喜欢,这丫头今天古怪得很。”
刚说过,外面有人回话:“姑娘的亲戚姓陆的姑娘在门上候着。”
真姐儿一听就喜欢了,忙看看赵老夫人和赵赦的神色,再急忙忙地道:“请她进来。”说过又急忙忙的行过礼,这就出去。
几只白猫好不容易见到她进来,刚对着真姐儿喵喵几声,见她出去,也一只一只跟在后面出去。前面走着玉色罗衫的真姐儿,后面跟脚是一队猫。
赵老夫人在后面笑:“这是怎么了?这个陆姑娘是什么大罗金仙,引得我们就这样慌慌张张。”赵赦对母亲道:“只要是陪她的人,真姐儿一概是慌张的。”引得赵老夫人嗔怪:“这是什么话!有客来,当然是喜欢的。”
赵赦出来,想想真姐儿要笑。一个长平郡主被惯坏,自己的真姐儿可不能学她。喊赵如来:“去告诉丫头们,来的人有什么不好,赶快请出去。”
说过,赵赦往书房去了。
陆姑娘随着人进来时,真姐儿刚好回到房里在换家常的衣服。听廊下说:“里面请,我们姑娘在里面候着。”坐在镜台前的真姐儿回身道:“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