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侧妃打起一腔柔情,在女儿身边刚坐下来,听长平郡主声音更大:“乌龙骓,可怜的乌龙骓……”
“父亲,妹妹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心。”项林引着霍山王往这里来,项连山在后面跟着。走近听到里面痛哭:“死得好惨,没人报仇的乌龙骓,”霍山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项林在后面不敢喊,对项连山使个眼色,自己追了上去。
院子里继续是长平郡主的哭喊声:“我要给乌龙骓报仇,把那个乡下丫头的大黑马宰了!”项连山摸摸头,郡主这话说的,跑到安平王府宰一匹马,谈何容易?
等到进来,和以前次次郡主吵闹一样,在床上打着滚儿的哭,旁边坐着的伍侧妃是全然无奈。一个人有些地方精明了,必然有一处是不精明的,伍侧妃就糊涂在儿女身上了。项连山正想着,伍侧妃生气地面庞转过来:“你来,”项连山已经猜到七、八分,哈着腰过来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伍侧妃关心太过,这中间和安平王府又夹着“乌龙骓事件”,她毫不犹豫地抬抬手:“什么大黑马大红马的,就没有比这马好的?”长平郡主又“哇”地一声:“还有一匹是红马。”
项连山忍笑道:“暂时想找一匹比它好的,不容易找。王爷没了乌龙骓,急切里想找一匹好马,这就寻不出来。”伍侧妃也听进去了,出神道:“是啊,人中才俊也好,马中神骏也好,哪能说找出来一个就是一个。”伍侧妃的心思又偏到清源王身上去了,真是一个好女婿,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女儿长平最好。
这房中,还有一个项连山也是极其奸滑,他看出来伍侧妃的心意,把今天赛马的话又回一遍:“……清源王不肯答应,奴才也无能为力。”伍侧妃满意地点点头,把自己的心思再对项连山说一遍:“这是个谨慎的孩子,所以我的长平给了他,我最放心。”
在伍侧妃心里,清源王样样都好。今天的这事情更说明清源王,是一个不会由着长平性子闹的人。多好,由着长平的人,长平不要日久天长,就会看这个丈夫不起。伍侧妃不涉到女儿身上,就是样样精明。
再哄了一会儿长平,伍侧妃安慰她:“母亲给你出气去。”伍侧妃走出来,对着项连山头疼:“长平这性子,可怎么好?”项连山唯陪个笑脸诺诺。回到房中坐下来正为女儿犯愁,项林进来嘻笑:“母亲,您现在要哄的是父亲才对。妹妹提起来父亲的乌龙骓,父亲说气得头疼。”伍侧妃没好气,拂袖对儿子:“我也头疼,哪个来劝我。”
项林想了一想,对项连山道:“你对郡主说,去了,王府里守得严紧呢,那马就没动着。妹妹没了辙,也就不闹。”项连山再陪笑:“是,是,我就这样说。”眼睛瞟着伍侧妃。伍侧妃没好气,骂儿子道:“安平王府是龙潭虎穴吗?还是咱们王府里没有人!戏文上写的盗御马,盗虎符。咱们府里竟然没有这样的人?”说着声调更不好,伍侧妃索性对着儿子黑了脸:“你大哥,是世子,了不起的很呐!一会儿收个贤人,一会儿招的又自夸是能士,我看全不中用。你呢?无用的东西!你会的就是写个好小曲儿,逗着那些浪蹄子笑你最在行!咄,你妹妹受了气,快去找能人来,把安平王府的黑马红马宰了去!”
填在里面挨骂的项林伸伸舌头:“母亲,您这不是挑事儿吗?”儿子的这副懦弱相,更让伍侧妃气上添气:“死一匹马又能如何?”项林见母亲真动了气,不敢乱说话,想了想劝了一句:“母亲不必动怒,父亲死了乌龙骓,不也没有说什么。”
门帘子一动,霍山王走进来,正好听到儿子的这句“好听话”,霍山王面色一沉,项林自知失言,木讷地赶快道:“父亲来了。”伍侧妃对着儿子的无用,又是恨又是气。凤凰偏生出一对鸡,这是霍山王府里背后的评论。
长平郡主是个女孩子,刁蛮些也罢了,以后只要许个好亲就行,不会在自己家里刁蛮上一辈子;而项林小王爷,说不聪明填些诗词也在行,当然其中“玉肌和香肤”是免不了;说他聪明吧,世子忌惮的,其实只是他的母亲伍侧妃。
霍山王正生气,他对于赵赦本来就有不满。死了自己的爱马,女儿今天又损了面子。自己生了一会儿气的霍山王还是要过来,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儿子这一句:“父亲死了爱马,也不能把安平王府怎么样?”
就林小王爷这一句话,霍山王斗气的心都出来了!老子也宰了赵赦的马,看看他安平王府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坐下来,霍山王是沉着脸不说话。伍侧妃最了解他心意,见霍山王动了气,怕他迁怒到项林身上,忙对着儿子使个眼色,再亲手倒了茶送给霍山王。
项林得了母亲示意,见父亲榻着眼皮子只看他手中的绿釉白地红花的茶碗,蹑手蹑脚地悄悄往外面退去。
“站着,”霍山王喊住他,还是没抬眼睛:“你也不小了,整日外面去,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项连山垂手作不闻不见状,林小王爷尽日悠闲,相交的都是些夫人家。果然项林见问,低头回了半天,当然不敢回夫人们,也回不出来一个正经人。
霍山王抬起有厉色的眸子,声音里也带了怒气:“世子还是好的,还知道招揽贤人,你们兄弟几个,哪怕认识几个鸡鸣狗盗之徒给我看看取乐也行。”
“是是是,”项林躬身连声应是。伍侧妃见夸世子,这是拿兄弟几个在比拼。她此时不便为儿子遮盖几句,也垂着眼睛恭顺的样子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