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这就忍不下去,埋怨张姑娘道:“人家没说请你,怎么就自己说是客人?”张姑娘说过这话,见真姐儿不接腔,也正后悔。急切间要找一句真姐儿的不是,就对着云家三个房头的姑娘们取笑道:“她的舅母,如何不是你们的亲戚?依我想来,这舅母一定是王府的舅母才是。啧啧,这是你们家认亲戚的法子吗?没成亲就喊舅母。”
这话放在云家的姑娘们身上,都觉得不好驳。巧文是父母亲交待和真姐儿好,她要为真姐儿说话,忙道:“你没有看到那舅母是喜欢的?表姐这样喊,她不说什么,反而照应表姐上车。再说家人们回话,也是说舅太太二字,这不是明明白白!”
大房的沉芳也皱眉:“表妹在王府里是客边,请什么人想来不由她作主。”锦芳对着姐姐看看,小声地也有不平:“可是表妹她,怎么一句话儿也不解释?”这句话把沉芳的嘴也堵上了。
陆姑娘听着这姐妹内哄,面有得色地道:“人家不必解释,不请就是不请,何必解释!”大家一起不喜欢往庙中去。
走不上几步,张姑娘“咭”地笑上一声,再道:“你们看她,真的有十五岁?走一步路要丫头们扶着,要是没有丫头们,是不是她什么都不能自理?”
这话说得太刻薄,云家的五个姑娘们一起皱眉,二房里的淑媛随母亲说话向来不容人,又为着真姐儿是嫡亲表姐妹,而且舅舅的事情还有求于她。淑媛尖声道:“你没有见过世面,也应该听说过。有丫头的人都是这样,你没有人扶,嫉妒有什么用!”
“眼神儿不好!”巧文愤愤再加上一句。
这样的人的确是有病而不自知,而且还好意思乱说话!过去的大家闺秀出门,多是丫头扶着。
张姑娘被骂面上一红,气浮上来正要开口回骂,突然想到自己家里依附于云老夫人不少,这几个姐妹其实不能得罪。
得罪她们也不影响再来看云老夫人,不过进进出出见面,总是难过的。张姑娘原话到嘴边咽下去,换上另外一句话冷笑道:“这么多的服侍人,老祖母要接哪里住得下。再说只接一个人不要服侍人,家里哪有人这样服侍她!”
陆姑娘阴阳怪气道:“她倒是肯来!”
第一回表姐妹们见面,就人人不喜欢。巧文闷闷走了一会儿,恨恨地道:“你们既然会说,把表姐给的东西拿出来。”
这话一说,张姑娘和陆姑娘不说话了。真姐儿人人给了一件首饰,张姑娘和陆姑娘是临时出来的,红笺和绿客作主,各给了一个赏封儿。
当时不能拆开看,现在巧文说过,张姑娘从嫉妒中醒过神儿,慌忙笑着道:“等我看看是什么。”陆姑娘也急忙拆开看,两个人的红包儿里面,各是二两银子。
一个九品京官儿,一年各项加起来,俸禄不到一百两。这二两银子对不是官儿,还要投靠亲戚家的人来说,是闺中姑娘们一笔不小的进项。
张姑娘眉开眼笑,急忙收起来去看别人的,问沉芳道:“给你们的是什么?”陆姑娘没有张姑娘变得那么快,她是心酸上来。这二两银子是她们家里几口人一个月的嚼用,真姐儿出手就是这样,陆姑娘很是难过。
她们来逛,并没有安排静室。张姑娘要看,大家也想互相看看,就走到僻静处的石桌子旁坐下,大家把东西拿出来。
给姐姐们的俱是戒指,每个人是两个,一个金的,一个玉的。都是商人家里的姑娘,看看成色都说好。张姑娘羡慕过,对着她们商议道:“回去见我父母,别说我有这二两银子。”
巧文撇嘴:“那是你藏私房?还是真表姐小气?”这话把张姑娘问愣了,忙陪笑道:“说得也是,那就说只给一两吧。”再推一把陆姑娘:“你呢,难道不留着自己办些东西?”
心酸的陆姑娘被推得心更酸,面带不悦地道:“人家给了多少,怎么能不说?给她们是首饰,给我们的是银子。你看这红包儿,一看就象打赏人的赏封儿。拿你当下人打赏,你还当个宝!”
说得张姑娘骨嘟着嘴,带气伸手道:“你不要,拿来给我,当下人就下人吧,有这些钱,我可以买个新的绣花绷子,我的那个都旧了,每常做活时绷不紧,做一件活儿要重新收拾几次,累得不行。”
锦芳忍不住要笑:“按你们这样来说,到底是给的好,还是不给的好呢?”大家一起笑起来,陆姑娘虽然笑得勉强,也陪着笑一笑。
庙内响起敲钟声,把姑娘们从谈论新亲中惊醒过来。沉芳年最长,让她们都起来:“再玩一时,咱们也要回去了。”
大家丢下新亲的话题,结伴重新去游玩……
桃李妍花中,返京的一行人已经离寺庙有十里。真姐儿在马车里道:“表哥想是有事没有来,其实有舅母在,不来接也使得。”
红笺和绿管也道:“王爷自进京,一天要会多少个官儿,又要进宫,又听说会什么文人?想来这一会子没到,应该是不来了。”
真姐儿佯装往车外看花,其实是对着花在笑。赵赦百忙之中,还不忘每天来看真姐儿。真姐儿心思飘飘,这样看来再会情人只能是夜里?难道夜里去早上回来再见人……
赵如赵意在马车外都是懒洋洋,暖风今朝薰得人欲醉,他们两个忙了一天,想着离京不远,左右无事儿,坐在马上的身子也就懒散一些。
别的侍候的家人们,也都有些松懈。威远侯夫人在车中打起了盹儿,姑娘们玩累了,也多是伏在车中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