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故作憾然往外走:“那我可走了。”
红笺手托着参汤进来,见姑娘已经睡下来。把参汤放在暖罩子里,绿管告诉红笺:“王爷听姑娘说要睡,这就起来走了。姐姐你看,咱们这心,也不算白费。”红笺听过也道:“今天拜菩萨,我可是为姑娘上了好几炷香。横竖到过年后,咱们就轻松了。”
“可不是,进了京有老夫人在,咱们可以省心。”绿管眯眯笑,自从知道最迟过了年就进京,把姑娘好生生送到老夫人处,就觉得这肩头上的责任并没有枉费。
此时的吕湘波正跪在母亲面前挨骂,吕夫人气急攻心,拿着一把戒尺的手都是抖的。精神好些儿,就骂道:“孽障,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败家的孽障!难怪王爷不管百官求情,杀人毫不手软。”
骂到这里,举起戒尺,对着吕湘波没头没脸又是几下子。房里跪了一地的丫头妈妈扑过来救下,都哭求道:“家里已经这样,只有姑娘平时宽慰夫人的心。夫人已经打了一顿,不要再打了。”
脸上又多几道红印子的吕湘波,跪着一声不吭。吕夫人听到“家里已经这样”这话,恼怒得无处抓搔,对着吕湘波继续大骂:“去韦家几次都不见我,今天敬香我去找韦夫人,被婉如姑娘骂了几句才明白,我再去求韦夫人说出实情,你这小贱人,有算计人的能耐,怎么不想想救你父亲!”
吕夫人恨得不能再恨:“吕家眼看灭门之灾,你这个小贱人也脱不了干系,平白无事,你要算计人身败名裂。你……你,拿绳子来,让我勒死你!”
一想到韦婉如瞪着眼睛骂的话:“还敢算计我送不该送的书进去,活该你们家死人!都死绝了才好!”而韦夫人不这么说话,却是神色冷淡之极:“咱们都世居西北,不说多好也常来往。是什么原因你家那位才女,先算计了我小女,又拖累我长女。我恨不能咬你几口才解气,还会见你吗?这是在庙里,不能惊动沈姑娘。要是别处见到你,你躲着我些儿吧。”
“大嫂!”房外进来吕二夫人和吕三夫人,两个人都戴着孝,来到一个护住吕湘波在怀中,一个去扶吕夫人:“她还是个孩子,这事情与她无关呀。”
吕夫人对着两位弟妹的泪眼看看,突然眼前一黑差一点儿晕过去。难怪去求情,书房里杀了三弟,敢情自己生的好女儿,早就埋下一条祸根。这话让吕夫人如何张开口对弟妹们说。吕夫人又急又气,身子有如抖筛一样不停。
“母亲,”吕湘波过来扶她,手酸臂软的吕夫人无力的伸出手:“滚!你滚远些!平日说你才女一个,关键时候你半点儿用不起。滚!”
吕湘波跪下来哭道:“是我错了,害了父亲和叔父们。求母亲不必生气,把我捆了送到王府里,凭着王爷发落罢了。再者我回母亲的话是千真万确,沈姑娘说王爷不见,是父亲忠心不够。母亲不信我,只管把这话去问问父亲,请父亲拿个主意,先出来的好。”
“你不要跟我说话,我也没功夫缚你。你自己缚了自己,去王府请罪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吕夫人突然愤怒嘶声,暴怒声从房间里一直传出去多远。
吕湘波咬一咬嘴唇,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吕三夫人死死抱住她:“不行,这家里再不能少一个人了!”说到这里,吕三夫人痛哭失声。丈夫身死,三夫人的娘家一向是以吕家为首,被赵赦杀了个干干净净。
吕家太有名望,赵赦要考虑来考虑去。不是吕家的人,本着杀鸡给猴看,赵赦不是一个留情的人。
杀过这些人后,果然就好得多。
夜月在花影浮动之中,就是好一番景致;在伤心凄清家中,就是一番冷清清。有如真姐儿要疑惑吕姑娘为什么暗算我?吕家的人也是愤懑疑问,王爷为何,不能手下留些情面……
真姐儿第二天上午,就知道吕湘波跪在王府门前请罪,她上过课,为缠着赵赦去看马就不肯走。赵赦坐在书案后,真姐儿赖在一旁榻上默背自己的书。
赵如进来回话,真姐儿听得一清二楚。赵赦听过没说什么,赵如就出去不提。真姐儿背书的心思被扰乱,明知道自己心太软的一个人,还是克制不住地要心软。
“专心背!”赵赦头也不抬,甩出来一句。真姐儿的话被引出来,怯怯地道:“表哥,她会跪好些天吗?”赵赦淡淡道:“不知道,明天你再同我说吧。”真姐儿语凝,明天?跪过一炷香的真姐儿,觉得滋味儿糟透了。吕湘波她一个弱女子,能撑上一天一夜吗?
看窗外碧青天空,真姐儿光想想就浑身不自在。真的要跪到明天?真姐儿打起精神,把心思放在自己书上。
下午去看马,是在城外最近的军营中。又是一大群马散落在草地上,心花怒放的真姐儿把吕湘波从脑海里丢下。先相中一匹红色的桃花马,看了多时越看越喜欢,真姐儿讨好地去磨赵赦:“这匹马先给我,我胖了,我今天吃了好多,真的胖了。”赵赦故意打量几眼,真姐儿还是雪白一个尖下巴,不过气色红晕不再是病容。赵赦逗她:“表哥就没看出来。”
真姐儿混赖一通:“真的是胖了,我自己都觉出来了。”赵赦一笑,对马僮招手:“牵过来。”马僮牵过来给身后的赵意,真姐儿喜不自禁:“表哥,我会喂它草料,也会照看好它。”赵赦伏身交待道:“这马不驯服,先不能骑,也不能离得太近。”真姐儿连连点头:“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