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问话,严氏笑得毫无隐瞒:“你别听他乱说,这些人全是你外祖父家里的忠仆,可惜了,全丢了性命。”
见窗外月上西楼,严氏也撵儿子:“你也睡去吧,你父亲或许晚上会来。去吧,再去想一些好主意。”
秦伯勇走出来,见两个家人打着灯笼过来,镇北侯果然是过来。
严氏接着他,让人打水来,自己不用丫头,殷勤来服侍。睡下来时,严氏才小声地问道:“侯爷有心事?”
“嗯。”镇北侯的多疑,并不仅对于赵赦,他是对于一切人。严氏装着猜测:“是为孩子们吧,要说世子在王府里住也好,也可以多多接近小郡主。侯爷,两位郡主理当花落我们家。自从王爷到西北来,您可从没有给他生过事情。”
当然背地里也不好,镇北侯在心里接上这一句,对于严氏要说什么,他完全明白。果然严氏接下去笑得妩媚:“世子虽然好,不过一直不回家来,王爷未必就喜欢。您看勇儿,和小郡主是不是更合适?”
“安平王这两个女儿,现在是人人盯着。”镇北侯慢慢地出一口气,眉头耸起:“可安平王要什么样的人,你我可不知道。”
严氏见他语气松动,抓住这机会赶快道:“要想脱颖而出,总得有些事情。孩子们……”镇北侯打断她,转过来的面庞上眸子中有寒光:“可是赵赦,眼睛里不容灰星,要是让他看出来是有意为之的,他会怎么样?”
这寒光,让严氏打一个寒噤,再想到安平王,严氏又打一个寒噤。“睡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镇北侯这样说一句,把侧过去的面庞转正对着帐顶子看,他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淡淡地又轻轻吐一口长气。
这一门亲事,一定要成!
他模糊不清的话,让严氏心中忐忑不安,第二天下午,严氏坐上马车说出门买东西,又来到她常去的脂粉铺子。
铺子在这街上开了有十几年,是严氏出嫁后常来的地方。见到她来,掌柜的亲自来招呼:“二夫人,您里面坐。”
“有什么新货吗?”严氏随口问出来。掌柜的道:“全在里面。”把严氏带到里面一处常坐的会客室里坐下,随严氏出来的两个丫头会意地守在门外。
严氏只和掌柜的在里面坐着,让人送来珠花等物,说上几句话,听到墙壁上佛笼里轻叩几声响,佛笼格格往上升起露出一条暗道,一个人走出来。
这个人身材粗壮,生得鹰眼厉鼻,是霍山王世子项简。他从这里走出来,没有人觉得奇怪。掌柜的退到椅子后面,把他坐的椅子让出来。
“二夫人,你总是寻我要人要东西,我要你办的事情几时办好?”项简坐下来,眼睛斜斜,就对严氏是发难的语气。
严氏想一想道:“世子身边高手众多,您派去那几拨人全被他拿下,不是我消息不准。”那些刺杀秦伯先的人,本来就是去刺杀世子赵佑的。
如果得手,随便宰了秦伯先。和秦伯先相比,世子赵佑才是项简要拿的人。
一场数年的大战,让安平王凌驾在霍山王府之上。霍山王府又接连出几次事,更加不如安平王。
项简想起来就恼怒万分,父亲最近老态必现,再没有往日的争斗之心。项简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被赵佑压住,他忍不下去。
看着面前的严氏,这是项简十数年以前就扶持的人。他语气不善:“镇北侯居然如此能忍,他甘心这样?”
“世子爷,我对您说过,侯爷这个人胆小多疑,是个没有魅力的人。”严氏也受不了镇北侯这一条,提到他有些不屑:“安平王数年不在西北,我对他旁敲侧击过几次,让他可以寻衅,他总是说安平王不好得罪。他没有当上王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安平王寻他事情。”
项简重重拍一下椅子扶手,恨声道:“这个扶不起来的人,枉费当年,父亲为他在京里活动许多,我也为他出力出人出钱。”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赵赦独大,不敢出手。
严氏看着项简恼怒,并没有太多害怕的神色。她不是项简的手下,也没有什么受项简挟制。要说她和项简认识,并不害怕镇北侯知道。当年为镇北侯传递过几次书信的人,就有严氏一个。
她唯一怕的,只是安平王府会知道。不过这事情要是泄露出去,镇北侯也有不妥当。现在把她的儿子秦伯勇也瞒住,是赵赦在西北根基渐稳,严氏不得不防备一下。
今天见项简,严氏还有事情。她微扬起面庞,对项简提出来:“依我看,不如换个法子。安平王的两个小郡主总要择配。”
“你想为你儿子打算!”项简沉下脸:“这是什么好主意!我要的是安平王府衰落下去,不是送你们成亲家!”
严氏笑得宛转:“等亲事成就,你想对世子动手,也容易得多。”
世子阴霾的眸子停在严氏身上,再明了似的笑起来,语气是嘲弄的:“安平王会看上你们家?”他从京里来到这里不久,又收到京中的消息:“太皇太后在宫中和皇太后说,皇叔们的亲事,可以从亲近臣子中寻找。你小心着,有几位皇叔年纪不大,都和安平王的郡主般配。”
严氏傲然地抬一抬面庞:“要有手段,就不一样。比如。”她眸子里闪闪,淡淡道:“听说王爷要在中秋节为小郡主们选陪伴,又要为世子爷选一些人。您觉得,这是不是在选他的未来女婿?”
“你想怎么样?”项简来了兴趣,对着严氏上下打量:“你有把握娶到安平王的女儿,你要是弄出事情出,不怕安平王把你儿子宰了,他女儿还是清白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