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真姐儿下来,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随你打发人,只是不要再乱想。”真姐儿贴紧他,面上又有一丝怀念,轻声道:“过年了要想家,我不能回去,只是想一想。”
大雪又下,有几丝雪花飞进来。赵赦叹气:“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可是你家在这里,何必又想。”
真姐儿的秘密,王爷与她分享。真姐儿的思乡之情,王爷也要承担一部分。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是赵佑和柔庄成亲的年头,安平王府开始忙活。佐哥儿缩着头,悄悄从后门口儿溜出去。到门外没有走几步,身后有人道:“小王爷,您哪里去?”
“哎,你怎么跟上来了。”佐哥儿很是扫兴,跟上来的,是他甩不掉的一个人,他的贴身小厮吉保。
吉保生得憨厚相,跟在后面一步不丢:“您忘了,我要跟着才行。”佐哥儿没好气:“你怎么不肚子痛一回?”
生得憨厚,说话却不憨厚的吉保搔搔头:“不就是见亲家姑娘,有什么可瞒我的。”佐哥儿立即闭上嘴,不理不睬的往前走。吉保在后面跟着,见他果然是往宝京王府去。
他大模大样先去见宝京王和宝京王妃。宝京王妃对他客气无比:“去找她们玩吧,都在房里做活。”
等佐哥儿走后,宝京王妃又问宝京王:“看到没有?”宝京王常见的,就是钻在书里当书呆子,他头也不抬:“怎么了?”
“佐哥儿又来了。”宝京王妃说得有些激动,宝京王还是溥衍着:“来了好。”宝京王妃急了:“我说你,到底是明不明白?”
宝京王这才认真回话:“明白又怎么样,不明白又怎么样。”宝京王妃抱怨:“咱们那亲家,肯定又要说什么。”
“让他说吧,他拦不了,小儿女情事,谁也拦不了。”宝京王放下书,若有所思:“不过你说得也对,他两个儿子亲事全落在咱们家,他肯定要有脾气。对了,我怎么和他提一提呢?”
佐哥儿此时已经来到柔庄房中,柔庄正在房里不高兴:“这个针,一点儿不听我使唤。”倾城笑她:“做针指,不是一天可以学会的。你说这是荷包,我看着,好似布袋子。”
青衣也来看,没有人注意到佐哥儿进来。等到看到是他,青衣先站起来:“我去泡茶。”柔庄丢下手中的东西:“我去看着泡茶。”
房中只有倾城和佐哥儿在,倾城大大方方:“请坐,你哪里来?”佐哥儿又要搔头:“我家里来。”他一对上倾城的平静,平时的大大咧咧就全没有。
轻咳一声,佐哥儿道:“知道吗?”
“知道什么?”倾城眼睛只在手中柔庄的东西上。佐哥儿道:“我大哥要回来,要和柔庄成亲。”
倾城微笑:“知道,我这手上,不就是柔庄的东西。”佐哥儿再道:“我昨天听父母亲说,要给我议亲事。”
“恭喜你,是哪一家的名门,肯定是有身份又有嫁妆的人家。”倾城纹丝不动,佐哥儿不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针尖晃了一下,倾城只觉得眼前花起来,她努力稳住心神,凝神重新看清楚针指上的花样子,声调难免冷淡些:“小王爷你说话,我不明白。”
佐哥儿凉在那里,突然站起来,转身就出去。倾城直直地盯着门帘子乱动,眼中蓄满了泪水。这是一位小王爷,不是自己能攀得上的人。
柔庄和世子成亲事,宝京王在赵赦面前快要低声下气,他回来当然会对宝京王妃说,宝京王妃在家人面前,也难免要带出一些来。
倾城虽然年纪比柔庄小几个月,却比柔庄要成熟。
此时佐哥儿一气而去,心里肯定是骂倾城不解人心。倾城暗自垂泪,手中的针怎么也扎不到绣花绷子上。她眼前,不是绣花样子,而是见过的安平王气势非凡的面庞。
他怎么肯让自己儿子,娶自己这样一个人?
顾倾城的家里,有一个父亲,有一个继母,因为这个原因,宝京王妃才接她来。当人继母的,历史上就没有几个是好的,有好的,也是少数。
还有两个弟弟正在苦读,才入学没有两年,算是没有根基的家庭。和权势薰天的安平王府相比,不值一提。
青衣和柔庄在窗外悄悄走开,两个人坐到隔壁茶房里去叹气。青衣叹一声:“唉,”柔庄叹一声:“唉。”
“郡主你叹什么气,你要成亲,要嫁给世子爷。世子爷很能干,科举中过,又听说能打胜仗,你以后,只有穿金戴银的份儿。”青衣照顾柔庄,同时也照顾倾城。她完全了解倾城的心思,想想她和佐哥儿,就要叹气,是几时他们互相喜欢。要说佐哥儿经常来也不是,不知道几时,两个孩子有些相投相合。
柔庄苦着小脸儿:“我宁可换成是倾城成亲,我不要嫁给赵世子,他不好玩,力气大不好欺负。”
青衣扑哧一笑,硬生生被柔庄弄笑:“郡主你呀,真是没有忧愁的人。”她双手合十对着空中:“有一天能让我看到您忧愁,那真不容易。”
柔庄只是纳闷:“佐哥儿来得也不多,怎么就这样了呢?”
因为佐哥儿来得不多,所以他的小厮也猜不出来。吉保见他进来一会儿就出来,竟然没有想到。跟着佐哥儿回去,见门前停着几匹马。
“大哥回来了,”佐哥儿欢呼一声,大步抢进门去。世子赵佑在母亲房里,正在应付两个小妹妹们七嘴八舌的声音:“给我带的什么,我要玉猴子,姐姐才要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