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宝京王妃忍俊不禁一笑:“你呀,就是爱说实话。”
“不过只是纸上谈兵,”宝京王的声音里有几分低落:“我只能事后说说,事情来时,我帮不上忙。”
夫妻相处这么些年,宝京王的失落是不多见的。宝京王妃诧异之余,有些担心,走过来看他:“你没事吧,虽然你只会纸上谈兵,也在养这个家,我可从没有怪你的意思。”
宝京王气定神闲的一笑:“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你看柔庄的事情出来,你我不同意,为什么,不就是亲家咱们压不住。这倾城的事情出来,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家里所有男丁全送你们去安平王府救援。”
他放下书,不无幽幽地叹一口气:“早年间,我大哥要离京而去,我不愿意走,就是我的性子只能守宗祠,再说,他走了,得有一个人守着,过年过节地上祭不是。”
闲谈家事,把宝京王多年的心思全勾出来。宝京王妃安慰他:“守着不是也挺好,你不守着,柔庄哪里能寻到这样一门好亲事。”
“好吗?还不知道。”宝京王这样说过,宝京王妃又要同他干上:“我说不好时,你偏要说好,我说好时,你又说不好。”
宝京王微微一笑:“你坐回去,站在我身边好似吵架,让家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宝京王妃归座,宝京王是审视的态度开口道:“柔庄的这亲事,得罪人不少。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世子的人,全恨上咱们。他们中有的人不会就这样放过,一定还要有事情,真到拆散为止。”
宝京王,是难得的认真态度。宝京王妃不屑的一笑:“他们敢吗?这是皇上指婚,拆散这亲事,不等于在指责皇上?”
这话说出来,宝京王目光寒冷一下,对着地面紧紧盯着。宝京王妃大惊失色:“怎么着,难道还有人敢有这样的主意?”
她猛地一惊,肩头都不由自主缩起来。
就在她觉得浑身都冷的时候,宝京王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过来:“他们,就是这样的意思!”这一下子,宝京王妃彻底明白。
这是炎热夏天,她过一会儿就和缓过来,抖一抖衣衫,却把额头上汗水也甩下来。这汗,是惊吓而出,还是炎热而来,不得而知。
宝京王妃抬起惊惶的眼眸,与宝京王幽黑的眼眸遇到一处,互视一会儿,宝京王才告诉她:“从良月说要比试一开始,我就让柔庄去找她公公,砸碎的那个玉如意,肯定是有名堂的。你不要怕,我也怕,现在怕也无用,已经这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宫闱中,稍不留心,就是一条死路。宝京王妃回想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再想想女儿这亲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扶着椅子扶手,呻吟一声:“怎么会这样?”
宝京王长叹一声:“安平王在宫中不辞这亲事,反而答应下来,他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要是让咱们的柔庄做个剑靶子……”
“不!”宝京王妃颤抖着身子扑过来,跌跌撞撞中,宝京王扶住她,柔声道:“你我,要心中有数才行。”
昔年的真姐儿入京,赵老夫人说她就是个好靶子。如今的柔庄郡主,也遇上和婆婆一样的事情。
只是当年真姐儿是受赵家庇护,而如今的柔庄……宝京王妃哆哆嗦嗦问宝京王:“不然,你去和王爷说说,他相中的肯定别有名门,这抗旨的罪名,咱们担着,我去宫中求太皇太后,就说咱们配不起。”
宝京王静静地道:“也别想那么坏,或许安平王是喜欢的。”他半扶半抱着宝京王妃坐回去,给她倒了一碗凉茶,看着宝京王妃喝下去,再沉声道:“这抗旨的罪名,咱们担不起,这主动退婚的罪名,咱们要得罪安平王府。”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宝京王妃哭出来:“那应该如何才行?”她双眸凝泪,看着宝京王。宝京王目光对着窗外高远天空,慢慢道:“要么就是有什么事出来,安平王府会退婚,要么就是成亲,”
“成亲后未必就是过得好,”宝京王妃痛哭一声喊出来,有多少人成亲后是过不好的,是大多数。
她双手拉住宝京王衣衫:“去想办法,去找你的堂兄弟们去,你天天在家里看书,就没有几个朋友,你……”
宝京王苦笑:“你跟我这十几年,还不了解我。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家里看书,我最爱的,就是纸上谈兵。”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想得多,能到这里,具体做,就不行了。”他抚着妻子抓住自己衣衫的手:“咱们没有主动权,只能对柔庄好一些,让她在家里趁心的过几年,再做好安平王府退亲的准备。”
夫妻两个人相对深深看一眼,都是无可奈何。
窗外,又传来柔庄的哈哈大笑声,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倾城在后面喊她:“那只鸟没有惹你,你又追上它了!”
看着活泼的柔庄,宝京王和宝京王妃才有了笑容,本来,也就没有想柔庄变成温柔和端庄。这个样子,才是她。
这场谈话过去,宝京王妃心里到底不舒服。安平王府可能会退婚,可能会就着一些事情出来退婚的话压在她心里。
下午,她先去到良月家里,守门的家人看到是她,有些变脸色。宝京王妃冷笑:“怎么着,不认识我?”她一直走进去,门人也不敢拦。
良月的母亲,是宝京王的表姐。嫁的也是皇亲旁支,良月因此,得了郡主封号。她见宝京王妃带着气来,慌忙迎出来:“是表弟妹,怎么没人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