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赵佑,又被真姐儿使唤来。他一肚子火气,是才在家里被真姐儿骂了一顿:“当时说不舒服,你怎么不去看一看,现在快去,明天再不好,一天去看一次。”
火气腾腾的赵佑进来,见柔庄小脸儿红扑扑,在她的楠木漆绘大床上翻滚着:“我不要吃,我好了,哎哟,我肚子痛,你出去。”
最后两句是看到世子赵佑进来,郡主又开始装相。
宝京王轻轻碰碰宝京王妃,那意思,是他不是也进来了。自古最避男女大防的朝代,听到未婚配偶生病,哪怕隔着帘子,也是要问候一下的。
不太重视的朝代,见面也是有的。
赵佑过来,从妈妈手中接过药碗,背着众人,带上一脸近似狞笑的笑容,轻而易举地把柔庄拉过来。
世子是少年,柔庄小于他,只是孩子。对于孩子,没什么可避的。不管柔庄的拳打脚踢,世子把她按在身边,扳住她的小脸儿,笑得狠狠的:“张嘴。”
宝京王从他进来往床边儿走,就拉住宝京王妃不让她插手,宝京王妃也很会意,站着不动只看着。
柔庄郡主尖叫:“你是坏蛋,你是混蛋,我要杀了……咕噜,”一口药灌下来,接下去,又是一口。
这一碗药灌下去,柔庄郡主小脸儿上,全是泪水和汗水,哭得上气不接上气,这是被药灌的:“你,走开,别到我房里来,不要你管。”
柔庄郡主把赵佑恨到骨子里,赵佑看看自己一身新衣,被她揉得又皱又脏,还有一小片亮晶晶,极为可疑的好似鼻涕或泪水。
赵佑一阵恶心,忍住后,换上笑容对旁边站着忍笑的宝京王和宝京王妃:“她这样有力气,可见是好了。不过既然病,这药要吃三天才行。”
再问妈妈们:“这药晚上几时服?”妈妈回话过,赵佑笑容满面:“母亲既然让两位妈妈来,就请再操劳一时,这里不方便住,晚上再回,明儿一早来照看才是。”
柔庄在床上跳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小拳头冲着世子哭着喊:“出去,不许你再进来!”世子对她带笑看一眼,见她那个狼狈样子,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头发先是她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揉得要散,被世子按住挣扎,现在快要全散开。
发髻原本在头上,现在歪到脑袋一边,乱发被汗水沾到她额头和面上,小脸儿上因哭,更是红通通。哽咽着上气快不接下气,还在喊:“出去,快出去!”
赵佑很从容,负起手来板起脸教训她:“不像话,等你病好了,这些全要改。”再对宝京王和宝京王妃躬身:“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她。”
“不要你管!”柔庄举起一个枕头,飞掷过来。赵佑不回身,一把接住在手里,对柔庄一笑,我这身手,可不是好试的。
把枕头放下,赵佑不慌不忙出去。到了大门外,恨得咬咬牙,也把这个小丫头恨到骨头里。你不见我,就大哭大闹说不嫁不就行了,居然出这个主意。
对着衣服上脏处,世子又一阵恶心上来,吩咐自己的小子:“下午,你这样样……”交待过,他上马离去。
柔庄在房中哭闹不休,倾城幸亏早早手扶着床柱,不然她早就笑软在地上。特别是柔庄被强灌药那一出,这房里没有一个人不笑。
宝京王和王妃虽然心疼女儿被强灌药,还是忍不住要好笑。让人打热水,给柔庄洗脸,柔庄坐在床上只是哭,抽抽噎噎地道:“我不要嫁给他,父亲母亲,你们看他多凶!”
宝京王妃和宝京王出来,王妃不无忧愁:“这要是真病,嫁过去怎么让人放心?”宝京王更心疼,不过他道:“现在大了,不能再由着她,以后生病不吃药,装病,就告诉她就是这样对待,她会学乖些。”
下午,赵佑的小子先过来,说世子爷不放心,让他来看看。寻到两个妈妈那里,悄悄给她们一小包东西:“这是世子军中常用的好药,是当地草药说不出名堂来,怕亲家府上不放心就不说出来,妈妈们看着,找个机会放进去给郡主用了,保她明天就好。妈妈可以回去,不用在这里辛苦看着。”
两个妈妈当然乐意,这大热的天,当差固然好,到底不是自己家里方便。小子又当着她们的药,用手沾了一点儿在嘴里试过:“这是好药。”
离开她们以后,这个小厮赶快去找漱口,一嘴里的黄连苦味儿。
这一小包黄连粉,被两个安平王府来照看柔庄的妈妈放在药汁里。到服药时辰,世子赵佑又过来,不管柔庄的大哭大闹,把这一碗药当着人给她灌下去。
怕她嫌苦要哭,赵佑装着拍她后背,把柔庄面朝自己的小面庞按在自己肩膀上,最多再不要一件衣服。
一大碗加了黄连的药,把柔庄折腾得难过无比,她要吐嘴又被堵住,索性一张嘴,重重咬住世子肩膀,再把泪水鼻涕,抹在他衣服上。
当天晚上,柔庄郡主在世子离开后,挖心掏肺般趴在床头上吐个不停,快要把黄胆水吐出来时,带着一脸鼻涕和泪水宣布:“我好了,我没病了。”
妈妈们谨慎,虽然很想再留一晚看着。但柔庄郡主跳着脚说自己好了,她们在深夜时分回来复命,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回到真姐儿听。
真姐儿进来,再乐不可支说给赵赦听。赵赦只一笑:“看她下回还敢不敢这样。还有佑儿,我晚上才骂过他,再这样,我就揍他!”
“是啊,亲家让人来说柔庄生病,其实是想挑眼。”真姐儿卸钗环,上床来和两个小小毛亲一亲,注视赵赦道:“天这么热,让她们自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