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这疯样子,花白头发衬着那白生生的牙,云娘吓得转身就跑。没头没脑走几步,一头撞到霍山王身上。
原本应该睡着的霍山王,衣服整齐地站在那里,面如冰雕,一动不动。
“王爷,啊,她疯了!”云娘尖叫一声,紧紧抱住霍山王,想用他温暖的身子来冲淡身后的寒意。
霍山王没有用力,他轻轻,却带着坚定地推开云娘,云娘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地牢里地面湿气大于地表,她只觉得腿上,迅速就冰凉起来。
虽然地上寒冷,她不得不用双手去扶地,刚一扶地就觉得寒气上冲,哽咽着道:“王爷。”却听到锁链声响,霍山王打开那木牢门。
云娘呆住,王芸英呆住。霍山王缓步走进去,对着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却花白头发的王芸英伸出手,温和地道:“随我来。”
王芸英“啊”地一声狠狠的尖叫着,对着霍山王就开始拳打脚踢。她每一招都是狠狠的要和霍山王同归于尽,却拿霍山王没有办法。
当自己重归那痛恨又思念的怀抱时,王芸英尖声痛哭,大骂道:“我的父亲,我的家人,全怎么了!”
“来,出来慢慢说。”霍山王制住她,带着她慢慢往外面去。他们走过云娘身边,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她,只是两个人互相制住往上面去。
云娘泪眼模糊,听到上面铁门一声响,她惊醒一般跳起来,狂奔出去:“还有我,别锁门!”
到了上面星光夜风一起出现,她才放下心,手捂着胸口大喘气儿,总算出来了。她的丫头螺烟还在,怯生生地道:“王爷说,全家人都到王妃房中去。”
这是深夜,又有舞阳郡主生子的喜事,大家都累了去休息。霍山王妃劳碌一天,睡下来又被弄起来。世子和永惠已经睡下,也被弄起来。小王爷们有的在喝酒,被喊来。
他们一进房里,先被王芸英的模样吓住。前江阳郡主是花容月貌,这一个,长期不见日头,面色苍白消瘦好似鬼的人,是哪一个?
最后来的伍侧妃还没有进来,就听到霍山王妃的哭声:“王爷,看看她可怜的,您放她出来吧,看在我的面子上。”
冷笑一朵,从伍侧妃的唇角绽放。这位王妃,如今面子大得很。她进来只愕然一下,就一声不响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见人到齐,霍山王沉重的开口:“咱们家,遇到一个大难关。”他把最近几年来的事情说过,再长叹道:“表面上看,安平王受冷落,其实风险最大的,是咱们家。”
世子不说话,他和几个兄弟背地里,也商议过这话。危机来时,人人有些感觉。项林不吭声,这与他没有关系。这个家里凡是与伍侧妃、他和长平没有关系的事,项林全不放在心上。
“我去寻了安平王。”霍山王说出来,目光敏锐在房中几个人面上扫过。这里,坐的是受他信任的王妃、聪明的受他冷落后,顽强不屈的伍侧妃、世子和儿子们,再有就是云娘。
姨娘们和郡主,不让她们知道。
大家只是惊讶一下,屏气凝神往下听。
“他对我说的事情,第一件应验了。”霍山王冷嗖嗖看了云娘一眼,看得她几乎心胆寒,再怜惜的看一眼王芸英:“果然是我们家里弄出的事情。这一件,要对安平王有交待!”
世子和小王爷们面面相觑,家里事情不少,还有人有闲心弄这个!他们没有意见。云娘不过是一个妾室,霍山王不缺儿子,有她无她,都一样。
霍山王再说:“第二件,他说,”停顿一下,才淡淡道:“让阿史德温博入朝为官。”
“不行!”
“这怎么行!”
话音刚落,七嘴八舌的话就出来。世子最后一个说话,他直接跳起来,杀气腾腾地道:“有我在朝中一天,就不能有他!”
皇帝厌恶霍山王府的一件,就在这里。在这件事情上,霍山王府不仅用先帝来说话,有一回,世子差一点儿撞了柱子,说过有他在就无我。
念在他们家是深仇,皇帝又要用人,才没有怪罪。
此时世子再跳出来,霍山王恨恨手一指云娘:“现在出了这件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世子愣在当地,见霍山王笔直站起,长身在烛光下格外笔直,霍山王耸眉道:“安平王妃白天来,她敢说出那些话,就是安平王府手中,一定有了证据!”
舞阳郡主产子,真姐儿来看她,坐在席面上说的几句话,一字不错的传到霍山王耳中。他们两家原本是不对,在大家共处的地方说的话,双方都会回去推敲。
霍山王一听到,就明白赵赦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三件事。现在两件全应验了,第三次,赵赦问的康王殿下有复位的心,霍山王会如何对待。
房中人人寂静,无声的把目光投在霍山王面上。霍山王烛下沉思回想,当时赵赦问自己:“王爷果然是这样回答?”自己回答:“果然!”安平王又问:“当真?”自己又回答:“当真!”安平王这才说了一句:“这我就放心了。”
两件事全应验的此时,霍山王不能不推敲赵赦的第三个问话。他不放心的又会是什么?难道安平王会帮康王复位。这想来,不可能!
两位王爷在宫中打架,虽然极力遮盖,当时在场的人还是知道的。
长叹一声,霍山王把这个想不通的事情抛开。扫视这里所有人,世子还是气忿忿,小王爷们面上是不安、怀疑、烦恼的都有。儿子们虽然多,却不一心。而项林面上,是淡淡的不屑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