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他灰衣僧袍,她凤冠加身。
昔日的冯昭仪和国师叶伽。
今日叶伽还是叶伽,冯昭仪却已经不再是冯昭仪。
对视的目光不经意的移开,她轻轻地握着手心,隐隐的一层冷汗,一层愤怒,拓跋宏这是什么意思?不经意地把叶伽找来?就像当初对付小太子一样?
他发现了什么何不直说?
就如一只猫,残酷无情地戏弄着老鼠。而做贼之人,心总是很虚的。冯妙莲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拓跋宏却面不改色,“妙莲,叶伽此次是送一批经文去云冈石窟珍藏所以路过洛阳就顺道来看看我们……许久不见了,我还真是很想念叶伽……”
竟松了一口气。
原来,叶伽不是他故意找来的。
只是路过!
路过而已。
云冈石窟的那座佛像是按照弘文帝生前的面容打造的,冯妙莲完全知道,叶伽这一次把北国的珍贵经卷藏在这里,倒果真是和皇室八卦无关。
这时,再一次看到叶伽的目光——他很专注,也很坦荡——冯妙莲竟然觉得一阵脸红。这目光!她看出来,完全看出来了——他在安慰她,怜悯她——意思是说:妙莲,你怕什么呀,别怕,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危急你的事情。
没有什么足以威胁你的安全了。
他的每一次来去,都匆忙,却并不失礼,至于心中的痛苦与否,释然与否,没有任何人过问——她没法过问,他自己不敢过问。
自己对自己也在装聋作哑。
这是一个修行之人的大忌。
在佛祖面前,也能撒谎?
可是,修行难道不就是把内心深处的那些孽障去掉?就是把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放在火炉里点燃后,涅槃。
翡翠的吊坠,珍罕的玉镯,国家府库的珍藏极品,将一个女人装扮得华丽而庄重——家庙的那个女人只是路边不起眼的蒲公英,现在这个女人却是御花园里珍藏的红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