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寒风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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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张华说:“上党几座城,都是日寇多年经营的设防城市,晋军的长处是守,我们没有重武器夺取坚城,全凭手榴弹、刺刀、木梯、跳板,势必招致重大伤亡。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考虑,如果主力部队被拖在坚城之下,旷日持久,蒋介石乘机大举进攻,同蒲路胡宗南集中三个师;平汉路敌人集中七个军;而且目前邯郸、安阳、新乡等几个城市,都在敌人手里;平汉路东,还有十几座城市没打下刘司令员看看情报处长魏青。魏青说:“上党之敌,主力集中长治城,外围只有六十九师的一个团和六十八师的一个营,其余都是杂牌。目前在赶修工事。”

梁近插进来说:“史泽波的意图很明显,把主力放在长治城。长治城是敌人永久设防城市,史泽波又在加强他的防御工事……”

刘司令员说:我围点打援。”

梁近说:“敌人也可能不援,死守一点,消耗我有生力量。我们在三条线上作战,不可能抽出更多的兵力于一个战场:刘司令员说广围城打援。敌不来援,我逐个夺取。”

司令员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说:“不要把敌人看成铁板一块。蒋介石有嫡系和杂牌的矛盾,史泽波的部署也说明了这一点。我们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先打外围的杂牌,再打守城的正规军。办法是夺城打援,敌不来援兵,我就夺城。仗要一个一个地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集中部分主力,夺取上党,先清除这个心腹之患。胡宗南由他北进,孙连仲短期集中不起来。太岳抽陈赓一个纵队,从冀南陈再道那里抽一个纵队,太行出一个纵队,再加上军区的部队,集中三万余人进行上党战役。”

梁近说:“和中央精神有出入。中央指示:切断主要交通线,并占领两侧中小城市和广大乡村。……”

刘司令员说广开始我们执行了中央的指示,跟着形势的发展,逐渐形成重点,分出主次,什么都要分清主次。把我们的计划上报中央。”

梁近提醒道:“雨季马上到来。”

刘司令员说:“雨季对我们和敌人都是一样的。”

张华提酲说:“次要战场呢?”刘伯承司令员说广同蒲方面,太岳军区部队用于同蒲方面,主要是钳制胡宗南的北进。冀南军区,立即部署夺取邯郸、马头、磁县,准备战场。冀鲁豫方面,看来幵封、郑州夺取不易,把部队调过来,用于平汉路新乡与安阳一线,看发展趋势,将来主要战场在平汉线。夺取上党才能避免两面受敌,军队才能高度集中,动员才能够全力以赴。”

梁近说广阎锡山绝不会坐视上党丢失,很可能当我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蒋介石和阎锡山同时出兵。”

刘伯承司令员乐了:“战争不是纸上谈兵,一切决定于时间、地点和条件,如果双方都具备同样的条件,那就决定于指挥员的正确判断和指挥了。现在敌人是锣齐鼓不齐,还打不到一个点尸上。阎锡山已经登场,胡宗南赶着穿行头,孙连仲正在打脸谱。”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看政委。邓小平政委静静地听了刘司令员和大家的意见,爽朗地说:“定下来吧!早些动手可以打得从容些,立即电告中央,立即调部队,好在陈赓、陈再道,陈锡联都在这里。”

刘伯承司令员口述电报:“中央军委:张华立即幵始记录下来,会场一片肃静。“二卜六日电悉。我们现在的部署与电示略有出入。阎军一万七千人,深入上党,非集重兵予以消灭不可。已令太行主力,太岳主力,冀南主力,加上军区部队,共约三万一千人,进行上党战役,坚决消灭该敌。宋、杨、苏来电,攻取开封不易,巳令其留一部于延津、封邱一带活动,主力向平汉,置重点于新乡以北,求得占领一、二县城,扫清平汉路两侧敌、伪。已令太岳军区部队,沿同蒲线加紧破路。上党战役完毕,太岳主力立即转向同蒲线。”

张华把记录稿交给刘伯承司令员、邓小乎政委签字。邓小平政委签完字后说:“得立即发动群众,壮大入民力量。只要有广大群众参战,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看来,敌人在平汉线,将集中七个军;同蒲线上,已经有了三个军。占据上党的史泽波,是一个军加两个纵队;沁州还有日军一个旅团的兵力。我们,只有四个纵队加一些军区武装,和敌人悬殊太大。”

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妇女的声音:“刘司令员回来了,让我看看,刘司令员在哪儿?”这就是刘伯承司令员一下飞机就问到的“太行子弟兵妈妈”。

老大娘被最小的儿子柱子搀着走进来,门口出现了一位双鬓白发、慈祥可亲的老大娘的面孔。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和在场的人,一下子都站起来。大娘六十多岁了。一九三八年,日寇纠集了三万多人,分九路向晋东南抗日根据地大举进攻,企图把我军主力合击在辽县、榆社、武乡地区。我军一举攻克武乡。寇苫米地旅团长,率领第一一七联队,及骑兵、炮兵、辎重兵三千多人,直扑武乡,进到长乐村。刘伯承师长决定,对这股敌人进行袭击,以陈赓三八六旅的七七一团、七七二团;陈锡联三八五旅的七六九团、三四四旅的六八九团;分成两个纵队,在漳河河谷马家庄、长乐村一带,袭击敌人,粉碎敌人的九路围攻。战前,大娘亲手给丈夫装上干粮,送丈夫去支援八路军作战;又给当了八路军战士的大儿子捎去一双鞋子。她知道儿子在山地作战,日夜行军,爬山、涉水,让他穿上这双鞋,去消灭敌人。枪炮声整整响了一天。长乐村战斗,消灭了两千多日本鬼子,漳河河谷里摆满了日本兵的尸体,这一仗粉碎了日本鬼子的围攻。送走丈夫的那天,大娘心神不安地、老是听着远处传来的炮声,她激动的心跳得咚咚的晌。八路军是太行人民的子弟兵,人民和子弟兵相依为命,血肉相连,心心相印。人们兴高采烈地传送着捷报。她高兴地期待着丈夫回来,期待着儿子的消息。可是他们父子二人,都在这场激战中英勇牺牲了。大娘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都麻木了,她简直无法相信,她的亲人就这样一去再也不能回到她身边了!她想哭,想把心里的话都哭出来,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心口堵住,使她哭不出声来。她如痴如呆地待了三天,带着二儿子在村长的帮助下,把丈夫和大儿子的遗体搬了回来,安葬在自己房子的附近。这天夜里,她伤心的哭声,使得满村的人都感到悲痛。第二天,她擦干了服泪,决意把第二个儿子送去参军。她被誉为“太行人民子弟兵妈妈”,她像爱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爱护着八路军的战士和干部。九四〇年,在消灭国民党顽固派九十七军朱怀冰的战斗中,她的第二个儿子也不幸英勇牺牲了。老大娘呆呆地坐在门前,朝着二儿子参加战斗的方向望着,望着望着,她看见儿子走来,扑到她的怀里,她用力一抱,抱了个空。小儿子柱子走来劝妈妈:“妈妈,别难过,我也要当兵,给爸爸、哥哥报仇。”

柱子刚到十五岁,就当了民兵。曰本投降的消息传来了,全村的人欢蹦乱跳,鞭炮齐鸣。日本法西斯倒了,没有来得及为亲人报仇,那深深的积恨啊!整整在她心底装了八年,大娘痛痛地哭了一场,为死去的亲人,为长眠在地下的丈夫、儿子,她再也忍不住了!日本投降了,该过和平日子了,可是亲人在哪里?只剩下一杯黄土,坟上长满了青草。埋在地下的亲人瞑目长眠,再也睁不幵双眼,听不见亲人的声音了!阎锡山抢占了上党六座县城,气得大娘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听说刘司令员回来了,她再也坐不住,让柱子搀着自己,来找刘司令员。刘伯承司令员赶快迎出来,歉疚地说:“你好,大娘,子弟兵妈妈,回来就开会,本来应当先去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