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大丈夫有所必为
蜀山三家之中，除了徐清和号称三百年来第一天才之外，年青一代最为有天赋之人应当为以下三人。
李家李清墨，一身剑术已经达到了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炼气境界极高，只差一步便可成为剑道宗匠。
姜家姜清云，剑术平平，可是封禁之法甚至得了昆仑八派之中挑大梁的天墉城长老赞叹不已，甚至于将蜀山禁术与天墉城封印法结合，创造出了自己的封禁法。
徐家徐清同，和他老子一样，炼气、剑术、咒术、符篆一窍不通，甚至连炼气修为也差强人意，但是在丹药医术之上却天资横溢，尤其是蜀山近年来的一个大计，更是需要他作为头面人物。
但是除了以上三人，还有一个小姑娘声名不显，可是在五灵仙术上的造诣连仙灵岛映月师太也赞叹不已。
之所以她声名不显，不是因为她不慕名利，也不是因为蜀山三家要藏拙，而是因为她实在拿不出手。
手黑、心黑、嘴毒！
这就是蜀山三家内部对于李小白的评价，你和她打架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招会多么的无耻，更不知道她下一句会多么的毒舌。
用李易阳的话来说，虽然清墨和清云肯定不会输给他，但是我觉得……除了清和那个神经病之外，没人愿意和这个疯丫头切磋。
姜清云与李清墨深以为然。
所以如果只有张松峰和张松阳二人的话，徐清和丝毫不担心李清墨和李小白的联手，即使他们拥有天师道秘传的龙虎合修正法，并且身负龙虎山龙罡虎煞，两人联手的威力可以翻倍。可是蜀山两仪微尘阵法同样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李小白的无耻……
可是他没有想到天师道竟然比李小白还要无耻。
如同蜀山派有飞仙术可以神魂遨游世间一般，龙虎山同样有神魂纵览天下的秘法，不同于蜀山飞仙术的随意，天师道阴阳转身之术只能附身在自己的嫡系血脉之上，然而不像飞仙术只能观察不能干预，阴阳转身之术据说修炼到了大成，即使隔着天地之远，两界壁障，也能隔空传功，诛杀强敌。
据说天师道历代天师的不正常修为便是这么来的。
这一点，徐清和知道、李小白知道、李清墨也知道。
全天下的人都塔玛知道！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人竟然可以如此的无耻！
一道剑光轰然刺破了兰若寺的屋顶，华美的寺庙终于在历经沧桑之后彻底倒塌，徐清和再也顾不上如此会让自己的同窗和老大误会，随手扔下了一枚瞌睡蛊，也不管会不会起作用，整个人已经在剑光裹挟之下向着京都之外的大夫陵飞奔而去。
他只知道，今天李清墨和李小白要是出了点事，他不介意活剐了张家兄弟！
蜀山不是滥杀之人，但是蜀山绝非逆来顺受之人，这一点，梁武帝清楚、邪剑仙清楚、魔尊清楚、清廷和密宗清楚、扶桑阴阳师也清楚！
天下人都塔玛清楚，独独天师道不清楚！
那徐清和就让他们清楚！
大夫陵中，李小白和李清墨竭力支撑着明显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张家兄弟，铺天盖地的龙罡虎煞构成符篆和大印将二人打的东倒西歪，然而二人却依旧竭力护住身后不通道法的刘静安与还在恢复之中的彩依二人。
天师道那位不知名的长辈并不打算杀死他们，他甚至不敢重伤他们，不然以他一代宗师以大欺小的行为要是传出去给天师道本就不多的面子抹黑事小，可是被蜀山的那几位长老知道了，已经差不多算是穷途末路的天师道绝对无法承受那几个疯子提剑入宝岛！
更何况，同样是千年大派，同样是山门不再，可是蜀山派是用自己的鲜血铸造了知交满天下，而龙虎山却连他们最最亲密的盟友，得到了张和甫天师虎煞传承的王家都看之不起。
他给了他们机会逃走，可是他到底忽视了蜀山千年来蕴养的剑意，这让蜀山弟子命途多舛的剑意，这让蜀山之名虽经历无穷风雨依旧不衰的剑意，这蜀山弟子的骄傲，又岂是区区天师道可以想象的呢！
虽九死其犹未悔！
纵百折心意常坚！
李小白不会退，李清墨更不会！
他们坚信徐清和回来，他们更坚信徐清和能够收拾了那隔着千里万里的老变态！
万千符文虽然可怖，可是对于掌握了万剑诀的剑道宗师来说，同样不是太大的问题。
下一刻，李小白已经精疲力竭，而徐清和也终于没有让他们失望！
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从燕山赶到京郊的少年确实很疲惫，但是剑光在天空中划过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个太极图便出现了！
超过三千道剑气从太极图中涌出，剑芒如雨直落，龙虎大印破碎，龙虎符篆尽灭。
被千百道剑气环绕的少年如同谪仙般降临凡尘，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两瓶还神丹递给李小白和李清墨，示意他们站到了身后。
看着先前不可一世的张家兄弟被逼退将近五十米，李小白笑了笑，似乎还想毒舌两句，只是脚下一虚，终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自嘲道：“看来当初果然应该先听老爹的话把修为提上去，啧啧，这么脆真是丢死人了！”
李小白似乎很后悔连放狠话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是徐清和同样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
“总统天地一切神鬼，诛服邪魔，斩灭妖精，征灵召气，制御山川，涤荡气秽，章奏传驿，达通神仙，莫先平正一！”
徐清和淡淡念道：“这是当年龙虎山天师道道场开建之时张和甫天师焚天檄文，也是当时的帝君为龙虎山天师设立的碑文”
看着死气沉沉的张家兄弟脸上也泛起了点点自豪的神色，徐清和摆了摆手道：“别误会，我不是在夸你们，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觉得你们还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元蒙之时，接任嗣汉张天师，道门和汉人的骨气被你们毁的七零八落，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各有志，你们好好地人不当，仙不修跑去当狗我也拦不住。可是后来好不容易出了明朝，重建汉人底蕴，你们竟然派出了张中化名铁冠道人蛊惑刘伯温斩断天下龙脉，直接导致了明朝国运不过三百载，最后湮灭于女真蛮夷之手，妄图以此借助龙脉地气举派飞升！”
“无知小儿！”
或许徐清和和李小白一般，嘲讽这一天赋早已点满，竟然连修心多年的天师道大德也经受不住，通过龙罡虎煞化出虚影，恼羞成怒道：“莫非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不成！”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理屈词穷了！”徐清和冷哼道：“只怕还不止于此吧，老邦菜，我这次去燕山之中遇见了一个百年前扶桑阴阳师布置的幻境，那个阴阳师所祭炼的一龙一虎式神，分明有你们天师道恶虎跳涧，龙入大海的气象，你可千万别说那个和你们天师道当年没关系！”
少年冷眼霹雳道：“外龙内虎的式神我可一剑斩之，丹成龙虎的真人我也想试一试到底有多么经得住砍，杀我？！你倒是试试看！”
“你！难不成你们蜀山就没有遗漏到扶桑的典籍！”
“呵呵~”
“你！龙虎山当年被扶桑以国运相逼，不交还能如何！”
“呵呵~”
“啊！”硕大的虚影终于再也经受不住徐清和的嘲讽，区区呵呵两个字轻若无物，然而再加上天师道恬不知耻的所作所为，却足以压弯人的脊梁，龙虎之气汇聚，天师道独门的上清正一龙虎合击符闪现天地之间！
如同蜀山仙剑派万剑诀以自身真气调动天地灵气的秘法，虽然是人间法门，却已经有了几分仙法的气象！
“终于忍不住了吗？！”徐清和冷笑道：“等你太久了，你天师道有龙罡虎煞，我倒要看一看和我蜀山的天罡地煞相比，到底谁高谁低！”
天地之间，被张松阳和张松峰兄弟身上蔓延的青龙白虎之象占据！
九天之上，三十六柄由千枚剑气汇聚的纯白长剑横亘！
九地之下，七十二柄由千枚剑气汇聚的墨黑长剑竖立！
三十六柄白剑在天空划出了玄奥的轨迹，这是蜀山天罡剑阵！
七十二柄黑剑在地面交错成霸道的真意，这是蜀山地煞剑阵！
天罡地煞，乃是蜀山最为强悍的攻击阵法，据说蜀山全盛之时，仅仅天罡三十六剑齐出可封魔尊！
而徐清和如此大的阵仗，仅仅只是为了应付那天地间龙虎虚影的一击而已！
一击之后，玉宇澄清万里埃！
消散的烟雾之中，龙罡虎煞之力构成的虚影黯淡了数分，而少年却强压下了经脉中的灼烧，冷眼睥睨眼前的老者，淡淡道：“如何！”
“唉~”老者轻叹了一口气：“枉我张丹峰纵横天下六十余年，今日方知——长江后浪推前浪，绝非虚言！”
老人的言辞之中在没有先前的狂躁与愤怒，而是尽显一位道门高士对于后辈的欣赏，而这……才是一位传承千年的道派长老应有的风采！
“想必阁下便是蜀山这一代的扛鼎之人徐清和了吧！”老者化作一个与真人模样一般大小的人形虚影，真挚道：“若是小友没有受伤，贫道必定退避三舍，只是今日既然小友受伤，老道却就占了个便宜！”
看着不说话的徐清和，张丹峰接着道：“小友还有大好前途，甚至于登临仙境，长生久视也未尝不可，何必为了区区妖孽葬身于此呢？若是小友愿意退去，老夫做主送小友一片天师道核心术诀如何！”
“明清大劫，近代艰难，我们道门已经沉寂了太久了，蜀山、昆仑与我龙虎山乃道门扛鼎之人，小友既然是蜀山天才，未来自然也是蜀山掌门，应该知道我舍下脸皮对小辈出手的的意义，此番京都之行，对我龙虎而言实在是重返神州的大契机，若是小友愿意后退一步，我龙虎上下感激不尽，如果不然……”
“……老道只有和小友做过一场了，只是以小友的实力，老夫可不像之前那般收得住手！”
这一番言辞威逼与利诱夹杂，晓之以情而动之以理，对于一个道门高士来说绝不容易。
徐清和听候黯然不语，不顾身后李小白等人的眼神暗示，鼓掌赞叹道：“先生说的很对，我只要转身就走，立刻就能获得一篇道门核心的法决，还能保全自己一身天资，日后执掌蜀山更是和龙虎山结下了善缘！”
“而我需要舍弃的却仅仅只是两只早就该埋葬在历史中的妖孽罢了！”
李小白和李清墨看着侃侃而谈的徐清和，却没有说半句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少年不会做出让他们失望的事情，然而刘静安却急道：“徐先生，你答应了我……”
徐清和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刘静安不要说话，腰间玉柄龙吟剑却在徐清和没有任何神念波动的情况下锵然出鞘。
感受着与自己通灵的宝剑，徐清和柔声问道：“小玉，会死的哦！”
如龙的剑身之上，剑气更盛三分！
剑本无情，因执拿而通灵，主人尚且不避身负重伤，宝剑又如何会让他失望呢？！
长剑横举，徐清和遥指张丹峰朗声道：“我辈剑修，总是比不上你们求取长生的仙人啊，或许是傻，可能是贪！在我们心中，长生久视自然重要，可是心中快意也绝不想少，若然二者不可得兼，但求问心无愧！”
“我学剑之始，家中长辈教我的第一个道理便是宁向直中取，莫问曲里求！”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不得不为，有所必为！”
“大夫陵寝之中你龙虎山看到的是两个妖孽，我蜀山看到的却是两个因为我派前辈不问因果滥杀而导致的一对可怜夫妇，真人让我置之不理，请恕在下无礼！”
“蜀山派后学末进徐清和——但以手中剑，请前辈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