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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叔，出了什么事儿了？”
虽然方远只是听了一个半拉拉的，但还是猜得出北江厂似乎遭遇了什么危机，而且多半是和厂子里的那些机床有关的。
“哎，别提了！”
罗勇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不是那些机床，年头太久，这次好不容易接到个大单，结果试加工出来的工件废品率太高，客户不乐意了，我好说歹说才接下来的，这个客户是厂子的财神爷，要是丢掉的话，厂子就只能倒闭了！”
罗勇对方远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方远恍然，这确实是个问题，一般的小机械厂都有一些固定的大客户，要是丢掉这样的客户，基本上厂子就维持不下去了，北江厂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我看厂里的设备确实老化的厉害，也是该换一换了！”
方远来北江厂的次数比较多，对厂子里的情况也摸得比较清楚，便如此说道。
罗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当罗叔不懂吗？实在是……哎，一言难尽啊！”
“一言难尽？罗叔，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衷？”
方远顿时一愣，有点搞不清楚罗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上次李维新的那件事给闹的！”罗勇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表示道。
方远听着点了点头，李维新这个名字他曾经听罗勇提起过，但是却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维新本是北江厂的高级技工，同时也是维修工程师，因为和北江厂的副厂长孙永福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就辞职离开了北江厂，却没想到李维新刚走，厂子里的机床就挨个的出了点问题，几乎所有机床开车对刀就必然失误撞刀，短短几天时间光是刀具就报废了数十把之多，损失惨重。
而北江厂的数控机床还都是德国原产的进口机床，虽然已经购入了十多年，可是质量一直都很不错，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想要厂家寻求帮助，却被告之必须要从德国原厂调人过来检查，这一下就把时间拖下来了，正巧赶上了这一笔单子落下来的时候。
“没理由啊！数控机床的控制系统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的啊！”方远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罗勇苦笑不已，便是方远这个外行都知道这一点他们这些干了十几年的老技术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问题就是这样，搞得他们个个头都大了！
正巧设备也老化了，罗勇本来是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换一批新设备的，都已经付款订购了，却赶巧这时候客户下了一笔很大的订单。
“罗叔，要不这样吧，我大学时是学机械的，对数控机床也了解一点，我帮你看看，说不定能给你出点什么主意呢！”
方远想了想，便非常客气的建议道。
“哦？你是学机械的？好吧，带你去看看！”
罗勇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对方远既然上了大学却又选择了收破烂，且生活的还如此艰难表示了一些疑问。
方远便将三轮车推到了一边，人也跟着罗勇一起，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加工车间里去了。
“罗主任，这笔单子我们真的做不了？”
一进车间便发现原来闹哄哄的车间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工人们都聚集在车间的休息室里面抽着烟，气氛显得无比沉闷，一见罗勇进来的就忍不住问道。
北江厂原是一个国营小厂，罗勇原先是车间主任，改制以后罗勇和其他几个人承包了这个厂子，工人也大多是以前的老部下，所以很多人都习惯称呼罗勇做主任。
“好说歹说才把这笔单子留下来，不过我准备交给连云厂那边代工！大家伙儿放心，新设备很快就能运来，到时候咱厂子的效益肯定还能再上去！”
走进了工人之间，罗勇脸上就换下了那一层疑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显然他不希望工人们也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李维新那个王八蛋，肯定是那家伙动的手脚，让老子碰上他肯定打断他的腿！”工人们立即群情激愤了起来，直指这件事是李维新干的。
“罗叔，您在这边，我去那边看看！”
方远见工人们情绪激动，便跟罗勇招呼了一下，直接去机床那边查看情况了。
厂子里的机床并不是很多，但车、铣、刨等等基本上都很齐全，方远重点看的便是那几台数控车床。
“小九，能查看一下问题在哪儿吗？”
方远之所以主动请缨，不是他对自己多么的自信，而是对小九表示了无比的期待。
“机器没有启动，具体情况不明，经初步扫描发现，刀口、轨道等存在一定的偏移，应该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加工精度出现了问题！”
小九简单的扫描了一下，立即对这一台机床的问题做出了答复。
方远想了想，并没有着急跟罗勇说这件事，而是依次跑了其他几台机床，经小九扫描发现，这几台机床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这就基本上算是确定了问题所在了。
“使用什么方法能够解决？”
方远又如此问道，只不过小九给出的答案让他哭笑不得，“已学习内容，请自行解决！”
意思很明白，关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应该是他从艾米那里学习过的，小九不做指导，便是希望方远能够自行解决问题。
刀口、轨道偏移，实际上问题看似不大，但是却又非常隐蔽，一般的机床都会进行调校，可是这么多工人调校过却依然存在问题，那就真的说明李维新在这些机器上动过手脚了。
“罗叔，我知道问题在哪了！”
方远很是思考了一下，终于想到该如何解决了，立即跑到了休息室那边把罗勇拉出来说道。
“方远，你说真的？”
罗勇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又疑惑了一下。
“是不是真的你马上就知道了，找个师傅帮把手，顺便给我准备一下工具就行！”
方远笑了笑，罗勇若不是这样的表现那就奇怪了。
罗勇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真要让方远倒腾好了，这些设备完全可以胜任加工要求，也就没必要找其他厂子代加工了，这样直接就剩下了一大笔钱。
工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都是机械厂里必备的一些工具，比如说钳、锤、锉、游标卡尺等等之类的。
方远检查了一下工具，基本满意，便直接开始动手了。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是采用了一种叫做余量式移动定刀法，这是一种非常先进的定刀方法，刀具的安装刀头都是设备固定的，也正是这种固定才让李维新有机可趁。
方远检查的测算了一下刀口的数据，便很快得出了结论，在纸上写写画画，很快就画出了一副造型很是怪异的工具的草图。
“罗叔，能叫工人师傅们帮我做一个这种工件吗？”
方远将草图交给了罗勇问道。
罗勇看了看这幅图，图画的很不规范，不由对方远这个所谓的机械专业的大学生表示了更大的疑惑，可是上面的数据标注的倒是很齐全，基本上有这些数据，做一个这样的工件是绝对没问题的。
“好，我安排人去做！”
这个工件看似复杂，实际上很简单，精度要求也不是很大，就算是目前机床出了点问题，可也没有影响太多，很快就有工人拿了一个制作好的零件过来了。
方远立即将这个零件安装在刀头上，然后又将刀具安装在这个零件上，这样子也就是多出了几公分长的一截过渡而已。
“罗叔，找人重新编写一下程序，将这部分余量也加进去就行了，这个刀头是自动运行的！”
论加工或许方远还会一点，可是编程显然太为难他了。
罗勇倒是没有急着叫人动手，而是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个刀头，然后才面色凝重的回来找技术员重新编程。
只不过是重新修改了部分数据而已，所以这个程序编写的还是很快的。
“开始！”
当程序编写完成之后，罗勇都没等方远开口直接下令开始运行。
当刀具缓缓的向前移动，开始切割加工零件的时候，罗勇和几个师傅都是趴在机床外面隔着玻璃罩仔细的观察着那个怪异的刀头的运转情况，骇然的发现这个刀头居然是移动的。
可移动归移动，它移动的幅度却并不大，并且还不是那种均匀移动，而是非常不规则的移动，这就让他们好奇不已。
“马上开始检测！”
零件加工的过程是很快的，取出来之后早已经待命的工厂品管人员立即拿着检测仪器开始检测，并且一项数据很快就列了出来，送到了罗勇的面前。
罗勇的脸色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凝重，只是拿着那张记录有工件数据的纸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一直到最后一项数据拿到手，他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大喝了一声：“太好了……咱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