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分外香甜,以至于殷桃迷迷糊糊醒来之前,还懵懂的以为自己正窝在宿舍的鸭绒被里做美梦。然而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和床头身着几个古代丫鬟标准服饰的小姑娘将她狠狠的唤回了现实世界中。
“格格醒了,太好了。奴婢去给格格倒水。”
“格格觉得烧不烧了?厨房里有熬好的桃花粥,奴婢去给格格拿来。”
“格格现在觉得怎样?要不要唤林大夫来看看?”
几个小丫头见她醒了,全都喜上眉梢的围拢过来,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殷桃望着这几个十一二岁的一脸稚气的丫头片子,联想到现在的处境,头疼的咧了咧嘴。正待说些什么,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纪稍大一点,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子,看到面前的情形,微微沉下了脸训斥道:“你们几个调皮鬼,格格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呢!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
“是,雅媛姐。”几个小丫头瞬间规矩下来,乖乖的施了礼退出门外,各自忙活起来。
雅媛的干练气势很容易的压制住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殷桃,木偶人般由着她为自己更衣洗脸,脑海里只闪过从前看的一部电影“穿PRADA的恶魔”——这才叫气场!
直到雅媛和颜悦色的问她:“格格,您还需要些什么?”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我才是主子啊!
暗骂自己没出息,殷桃继续装出一副虚弱的快断气儿的沙哑嗓音开口道:“没有什么需要的了,雅媛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雅媛柔和一笑,掖了掖殷桃被角,毫不避忌的坐在床边道:“这下可是消停下来了,也没法上树去捉小鸟了,老爷夫人该有一阵子不用操心,我们也有一段的消停日子过了。”
“我哪有那么皮。”殷桃撅嘴抗议,同时心里发虚的想着,这位格格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谁家女儿。突地想起昨晚的情景来:“对了,昨晚上额娘说我到池子里去捞什么传国玉玺……又是怎么回事?”
“都怪青青那个死丫头!”雅媛脸色沉了下来,气愤的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编了瞎话挑唆格格,差点害了格格。咱们福晋心底好怜她无家可归,才只贬了她到庄子上去做活。照我说啊,一顿板子丢出去都是便宜的呢!”
好厉害的丫头!殷桃心里暗自咂舌,继续发问:“那池子里到底有没有传国玉玺啊?”
“格格可不许乱说,咱们家怎能有那东西?以后都不许提了!”雅媛一脸严肃的说。
殷桃心里还有不少疑惑,但看这情况也问不到什么了,于是乖乖的住了口,转移话题:“对了,我额娘呢?”
“福晋这些天衣不解带的守着格格,谁劝都不听,这下格格醒了,总算舒了一口气,此刻正在自己房里歇息呢。”
“这样啊……雅媛我闷的荒,你陪我出去转转可好?”殷桃一脸憧憬的盯着严丝合缝的窗棱。在这没有电视电脑的屋里干躺着可真是无聊死了。
“我的好格格呀,怎么什么时候都惦记着玩儿!”雅媛好气又好笑的将殷桃按回床上,站起来说:“你乖乖的,再歇息一会儿,到中午的时候奴婢再过来,送你去福晋房里吃饭可好?”
殷桃无奈的点了点头,雅媛微微一笑,略躬了躬身,便出去了。
屋子里又剩下了殷桃一个人,她回想着这半天来发生的一切,犹觉得身处云里雾里一般:咱也是格格了呢!不过据说在清朝只要有点身份地位的满人家女儿都叫格格,虽然还不知道哪个级别的呢。不过看着排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至于那个叫什么绯曦的白衣美男,看起来好像是传说中的江湖中人。倒是比较难缠。不过看起来他好像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脸,大不了以后睡觉都找小丫头陪着!
殷桃童鞋一向具备迅速开解自己的能力,三两句自言自语间便转移了注意力,翻身下床,细细的翻找打量屋子里的陈设。当然路过镜子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左顾右盼一番,美滋滋的想着:回头跟地狱使者大人商量一下,待回现代世界的时候能不能把这张脸也带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雅媛进来为殷桃梳妆打扮了,换上家常的衣服带出门去。
可算是见者阳光了呀!殷桃被小丫头像重病将愈一样搀扶着,一副林妹妹般娇弱无力的模样,心里却欢呼着恨不得跳起来。见到阳光的感觉真是好,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真是好,况且着院子里种满了娇艳的鲜花,还有小池塘和荷叶,精致清新,就仿佛时从前去苏州旅游时游览过的苏州园林的缩影,殷桃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七拐八绕的经过了蜿蜒的长廊,到了另一处相邻的院子里,雅媛突然停下来,对殷桃微微颔首,恭敬说道:“格格请先进去陪福晋说会儿话也好,奴婢这就去传唤膳食房的人上饭。”
殷桃微微朝她点头,径直推门走进去。
这间屋子和殷桃较所住的地方要稍大一号,陈设布置却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一些小儿女情调的书画玩物,多了一味中草药带涩的香味。看起来富丽堂皇,庄严端肃,一派大家气象。
而那个美妇人……不不不,以后应该叫额娘了。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间的软榻上读一本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一见是殷桃,立即脸上笑开了花儿一般,快步抢出来揽住殷桃,柔声的不住问东问西。
殷桃小心翼翼的恭敬应对,时而撒个娇卖个乖的,趁机从谈话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原来这里是顺治年间的北京城,小萝莉姓董鄂,名字叫做宛若。殷桃一听这姓氏便吓了一大跳:关于顺治帝福临的描述到记得不多,只知道他与那位董鄂妃的惊天动地坚贞不渝的爱情,难不成就是自己?
喂喂喂!我是来旅游的啊!可不打算就地处理掉自己。那两个地狱使者也真是的,只把自己送到个富贵人家省省心享享福多好。
同姓而已,一定是同姓!殷桃胆战心惊的自我安慰着:满清的姓氏就那么多,一定是重了,再说我就在这里呆三年,那个董鄂妃在历史上可没有这么短的命啊!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那个……额娘,宫里是不是有一位娘娘也姓董鄂啊?”
宛若的额娘慈爱的抚mo着殷桃的头发,嗔怪到:“你这孩子,忘性怎么这么大,悫妃娘娘可不就是你远房的堂姐?选秀的时候就住在咱们家里。进宫的时候你这丫头还哭着喊着堵了门不让走呢!”
啊!就说不是嘛,殷桃这才放下了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的心,继续陪着额娘说话并套取信息:
宛若的阿玛鄂硕位居内大臣,兼任帝师,整日陪侍在顺治的南书房内。家世还算显赫,且从小饱读汉书,深深沉迷于中原博大精深的文明,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支持满汉一家的权贵。且不顾艰难险阻的娶了汉家闺秀也就是宛若的额娘,便立誓再不另娶,膝下有宛若和一个在外习武的弟弟,一家四口过的倒是颇为幸福。这样看来殷桃也算是投了个好胎,只是委屈了那位现下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的真宛若。殷桃边做孝顺女儿状边在心里暗自祈祷,宛若啊宛若,你就安心的投胎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三年)你爹娘的。当然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抽空给我托个梦,让我知道你把那传国玉玺藏哪儿去了。
为回报美女额娘这些天来的殷殷守护,殷桃搜肠刮肚的讲着逗趣儿的笑话。直到雅媛进来,说是饭已经备好,这才舒了口气,跟额娘牵了手朝偏厅走去。
其实这清朝大官家的饮食比起现代的小康水平也好不到哪里去嘛!挺普通的三菜一汤,菜式也不见得有多新奇,都是从家在自己家就常吃的那几样。
一心巴望着见识一下贵族奢华生活的殷桃不由得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心里嘟囔着:这小鸡儿炖蘑菇闻起来都没有我妈做我香呢!清朝又没有现代那么丰富的调料,估计吃起来味道也不会有多惊喜。
“还楞着干什么?快吃吧傻丫头!你看这可怜见儿的,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呢!一定得好好的补补!”美女额娘夹了一块儿炖的恰到好处的火腿到殷桃碗里,怜惜而殷切的盯着自己女儿苍白的小脸蛋儿看,一副“你不吃光光我就不动筷子”的架势。
殷桃纵然脸皮厚,也被这热切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只好扑扇着人家宛若格格水汪汪的大眼睛,“孝顺”的看着眼前的美女额娘:“我自己来就好了,额娘你照顾我这么久一定也没好好吃过饭,多吃点儿别光照顾我啦。”便埋头开吃。
“听说我的宝贝丫头今儿个又活蹦乱跳了!来,快让阿玛好好看看!”这时院中响起豪爽的男声,伴随着一阵急促而厚重的脚步声,只这一句话的功夫,声音便从院外抵达了门口。
“呀!是你阿玛回来了,今天倒是难得的早。”美女额娘脸上泛起初恋少女般的潮红,站起来便往门边跑去迎接夫君。
殷桃隐蔽的翻个白眼,得!这饭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殷桃换上一副亲热的媒婆脸,转身笑道:“是阿玛回来了呀!在朝上站了整整一上午可是累坏了吧?快……”
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殷桃愣愣的盯着不远处和美女额娘并肩而立的自己的阿玛,脑海中开始不断噼里啪啦的放着烟花,缓缓的拉出一条红艳艳的大条幅————好大一枚鲜活的帅哥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