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如响起一声炸雷般,殷桃灿烂的笑容僵持在脸上。脑海中记忆涌动,突地浮现出刚穿来的第一晚出现过的那个叫做绯曦的白衣美男。华瑾居然也叫她小殷桃,那这俩人该是一伙的吧?
“你周围到处是人,为见你一面可真费了不少功夫呢。”华瑾眯起眼睛,眸中滑过戏谑的光芒:“演技也是越发的好了。要不是之前跟你打过照面,我差点就怀疑刚才浑若无事的跟我谈笑风生的姑娘是另外一个人了呢。”
“我那天晚上等了一整晚,是绯曦没来。”殷桃干笑两声,心里头暗暗叫苦。那一天晚上她确实提醒吊胆的等了许久,白衣美男却再也没有出现,她还当这一页儿自己揭过去了,便放下心来,渐渐忘记了这茬儿,原来人家还一直惦记着她呢。
“绯曦被一件麻烦缠住了,只迟了半日,你便躲来了科尔沁草原。”华瑾笑了笑,随即肃容道:“小殷桃,我只要传国玉玺。别再跟我打马虎眼儿,你知道我没耐心跟你玩儿捉迷藏。”
“我真的没拿什么传国玉玺,你知道我最后一次下水是被救上来的吧?就算真的捞出来什么,你觉得还能在我身上?”殷桃苦笑着循循善诱,希望能说服的华瑾相信。恨不得华瑾有个读心术之类的功夫,就可以证明她确实一无所知了。
“朱樱桃,你是决计抵赖到底了?”华瑾见她这般语气,不由得脸色一沉,但仍然耐着性子道:“那传国玉玺在我们这里能发挥无比的威力,在你那里却好似催命符般。你不是想保全董鄂府上下么?可别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等等,啥米?不是叫她小殷桃么?怎么又变成猪殷桃了?这是骂人还是怎么地?看起来段数很高的华瑾帅哥怎么会骂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来?
殷桃无语问苍天。董鄂宛若好好的格格不当,跑去捞什么传国玉玺啊,结果给她丢下这么个烂摊子。天地良心,她连这传国玉玺到底是什么宝贝都不知道,这帮人怎么就一口咬死了非找她要呢。
华瑾帅哥显然是耐心即将流失殆尽,眼睛里杀机避险,看在殷桃眼睛里不由得一阵恶寒,心底不详的预感升起,打马转向欲逃,当然快不过华瑾,只听得他一声轻啸,使力从自己的马儿上换到了殷桃身后。同时右手闪电般扼住殷桃咽喉,慢慢收紧:“朱樱桃,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对卖国求荣的汉奸,我华瑾从来不曾手软。”
“咳咳,听……听我解释。”殷桃心里一悸,已经感觉呼吸艰难胸口憋闷,挣扎着方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
喉上的力道一松,便感觉胸腔的憋闷减轻了少许,大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第一次感受到劫后余生的滋味。不由得浑身瘫软的趴在马颈上哀叹,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太太平平的想当几年富贵格格不好吗?老天非要跟她玩这么刺激的。
华瑾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马上,冷眼看着殷桃痛不欲生的埋头咳嗽,眼里毫无动容:“怎么,这下可以说了?”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罢甘休了。殷桃默默的苦笑一声,把心一横,抬头直视着华瑾眼睛道:“我不是董鄂宛若,也不是什么猪樱桃。我来自哪里跟你解释不清。如果你听不懂穿越是什么意思,那么我说借尸还魂,你能听明白么?“
忐忑的说完上述这些,看华瑾似笑非笑毫无所动的表情,眼看多半是不信的,急忙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个事儿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如你所言,传国玉玺放我这里又没什么用,干嘛要拿性命来赌呢?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或许我还可以帮上什么忙。”
也许是殷桃眼神太过真诚无辜,也许是考虑到这话确实有道理,华瑾本来冷笑着的眼睛开始流露出半信半疑。原本镇定如水的面色也终于起了些许波动,半天才有些纠结的开口:“这么荒谬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叫我相信?”
“没有,我穿到她的身上也是被迫无奈。你刚才如果留心就会发现我跟她性格谈吐截然不同不是么?如果你选择相信我,那么凭借我的帮忙,你才有可能找到那个什么传国玉玺,如果你不信我,杀了我,你们或许就什么都拿不到了。哪个更有利些,你自己掂量吧。”殷桃把该说的都说尽后,突然觉得心头一阵轻松。NND,底牌都掀出来了,这些人要是再不信她的话,就算他们不动手,她宁愿自己干脆点做个了断算了。
小殷桃确实不懂那么多汉族典故,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态也不对……华瑾回想着刚才交谈的情景,眼前女子果然就如从来没见过他一般,小殷桃虽然古灵精怪,也决计不能装的如此浑然天成。
“那么……就暂且相信了你。”华瑾左思右想,终于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虽然审视着眼前女子熟悉的脸,依然觉得恍惚如梦,荒诞不经。但是说起来,借尸还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阁主不就讲过不少这样的异事奇闻么?此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是:自己竟然在默默的说服了自己,为眼前女子的言语行止做着辩护!
“好,我先来自我介绍,我叫殷桃,来自你没听过的年代,可以说我对我现在这个身体的了解都没有你多,希望你能把你知道都告诉我,也许我可以伺机帮着你们找那传国玉玺。”
“华瑾,明月阁左护法,你那天见到的绯曦是右护法,十七年前崇祯帝自缢身死,百官四散无力回天。阁主心灰意冷之下避居江南,一手建立了明月阁,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反清复明,还我河山。而你家的府邸在满人入关前是皇**中主管陈公公的私邸。崇祯帝自缢后,陈公公一路逃出京城,那宅子便被满人所侵占,后来由皇太极赐给了鄂硕。陈公公弥留之际终于与阁主吐露出一个惊天秘密——当时清军破城之日,宫内鸟雀离散,一名带孕宫女在陈公公协助之下逃脱,并将传国玉玺一并带出了皇宫,后来由陈公公沉入府中池底。而你,便是那宫女亲生,崇祯帝的遗腹之女——朱樱桃。”
“这么说……我是前明公主?“殷桃大吃一惊,显然没法消化这一切,还真是太狗血的剧情啊。原来华瑾不是骂她猪殷桃,而是朱樱桃啊。殷桃心头翻起滚滚巨浪,真难听的名字,明朝皇帝一家姓什么不好非要姓朱。心头碎碎一念,口中接着追问:“我还是不明白,我既然是前朝公主,又怎么会辗转成为满族格格?”
“那是因为,你的生母和鄂硕的妻子是同胞姊妹。你母亲逃出之时受了不少苦难,生完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好将你托付给妹子抚养。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勉强解释的通。”殷桃撇撇嘴,“可是,你们一个个武功那么高?为什么要非让朱樱桃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亲自下去找东西?“
“小殷桃本来就会水,而且传国玉玺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沉入池底了事的。陈公公设置了极隐秘的机关,只有帝王血脉才可以找到。”
真有这么玄乎么?殷桃翻个白眼。“那么我是前明公主这个事儿。您们有什么证据,万一搞错了多丢人啊。”
“绯曦验证过了,决计错不了。”华瑾忽的绽放一个诡异笑容:“你左边屁股上,有个莲花胎记。“
殷桃大窘,绯曦那个不要脸的臭流氓,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是对华瑾说:“虽然我对这一切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为今之计,只有我们互相信任,才可以早点达成各自愿意。我对满人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所以只求平平安安的生活。我可以帮助你们找到传国玉玺,但是找到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可好?“
“一言为定。“华瑾失笑,两个人击掌明誓,华瑾突然笑道:”看来有人来接你了,我就不远送了。以后联络。”打马转头,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果然听得来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匹黑骑并列疾驰而来,是卓玛央桑这对姐妹花。
“看看,我们说什么来着?宛若姐姐这个大路痴一定找不着方向的。“卓玛朝央桑挤挤眼。
“我知道她是路痴,可谁知道她这么痴。”央桑丢一个白眼给殷桃,仿佛在鄙视她如此不争气。
殷桃看着两个小丫头编排自己,心里边还是涌起浓浓的感动。毕竟两个孩子还知道担心自己迷路,博果儿那个小混蛋,口口声声喜欢自己,哼,吃醋的时候倒是少不了他。回去再也不理他了。
回去之后果然挨了雅媛大管家的一顿唠叨,可怜见的雅媛,上午端着一盆清水伺候自家格格洗澡,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当然也不尽然,有一条玲珑可爱的小白狗大喇喇握在锦被之上酣畅睡觉,自然舒爽的样子好像是在自己床上。
素来镇定的雅媛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惊恐变色:这难道是自家格格中了什么妖法变的?好在襄亲王不久之后派了个小太监来告知,才让一颗心跳回原处,暗叹果然是本性难移,自家格格越大越能折腾,自己还是规规矩矩的守着福晋过太平日子吧。
好不容易安抚好雅媛,殷桃还未来的及喘口气,就听得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皇上口谕,着董鄂氏格格即刻前去见架,格格赶紧收拾收拾吧。”
殷桃心头又是一沉,顺治没事见她做什么?与雅媛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