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狼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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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反击

也许,雄性利齿兽从来没有想过要吃掉一只狼,它之所以杀死苏拉,纯粹是为了能够不被打扰地安静进餐。眼下是繁殖季节,作为一只成年的利齿兽,这意味着它必须打败很多竞争对手,才能有机会跟一只异性结成伴侣。而它所统治着的这片山头上暂时没有异性的到来,这令它很不愉快。短暂的繁殖季节即将结束,大部分雌性利齿兽已经成功受孕,它们将会在冬季结束的时候为它们的丈夫产下后代。而这一只孤独的雄性,也许只能在孤独中继续等待下一个冬天,又或者主动出击,去其他区域寻找机会。在此之前,它必须积蓄力量,途径便是获得更多的肉食。

然而它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已经四腿挺直,死透了的狼,竟然能够爬起来逃走。它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只逃走的狼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它把白臀鹿的身体从腹腔剖开,大吃大嚼,稀疏粗大的后牙将那些细小的软骨咬断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正在埋头大吃的它,忽然被一阵猛烈的咆哮打断了。利齿兽抬起硕大的染满殷红的脑袋,它看见一堆黑黝黝的狼头。

它被几只狼团团围住了。一只只狼瞪着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它,锐利的目光仿佛要透过皮毛将它刺穿。利齿兽并没有惧怕面前这些个头比它小了一半的掠食者,它一面继续啃着白臀鹿的肋骨,一面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示咆哮。它今天已经全力跑动过一次,现在实在懒得起身去驱赶这些狼。

它也犯了和苏拉同样的错误,以为这些小个头的掠食者只是冲着白臀鹿来的。

狼越来越多,很快变成了十几只,几十只。利齿兽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它从白臀鹿尸骨上站起来,朝着狼群发出暴烈的吼叫。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它冲着其中一只狼冲了过去。几只狼瞬间散开,利齿兽扑了个空,然而当它转身之后,狼群又再一次逼近上来。

这时,一只勇猛的冈萨率先发起了攻击,它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一口咬上了利齿兽的后腿。利齿兽暴怒地跳起来,转身还击。然而就在它转身的一刻,另一只狼咬上了它的脊背。利齿兽猛地甩动身体,狼被甩了出去。随即第三只狼又扑了上来……冈萨们轮流扑击,每一次快速进攻与躲闪的节奏掌握得分毫不差,互相掩护,配合得完美无缺。在善于团体配合的狼群面前,孤身迎战的利齿兽几乎没有优势,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它的身体上已经绽开了数道口子。

利齿兽彻底暴怒了,它是一只成年的雄性,是这一片山头的霸主,在狼群到来之前,从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敢于挑战它的权威。虽然理智在提醒它,敌众我寡的时候应当适时撤退,然而它的雄性自尊不允许它败走,它必须要赢得这场战斗!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发威的利齿兽以闪电般的速度暴起,直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狼,对方根本来不及逃脱便被扑在了身下。接着被利齿兽锋利巨口紧紧噙住了脖子,那只狼拼命挣扎,发出惨烈的哀嚎。一时间其他冈萨都被吓到了,谁也不敢迎上去。柯勒知道这样下去要坏,面对强大的对手,狼群的士气一旦被破坏,就再也无法赢得这场战斗了。就在这紧要关头,它咆哮着猛地冲了上去,一口咬在利齿兽暴露在外的后颈上。利齿兽吃痛,一下子放开了身下的冈萨,拼命甩动着身体。柯勒被甩得整个身子飞起来,然而却仍旧死死咬住不松口。短短一瞬间,它的心脏在狂跳,两耳畔全是呼啸的风响,它能感觉到利齿兽吼叫时身体发出的震颤,以及肌肉之下巨大的骨骼在咯吱咯吱地碰撞。它曾经挑战过巨大的莽熊,杀死过入侵的雪狼,这是它的牙齿第一次穿透利齿兽的皮肉。利齿兽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入它的嘴里,这一刻它发现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巨兽,在厚实的皮肤之下,那血肉也如同寻常猎物一样脆弱柔软。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对手是不可战胜的。柯勒紧紧用前肢抱住了利齿兽的脊背,拼命甩动着脑袋,将咬住的伤口扩大。利齿兽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叫声,它第一次知道,狼竟然是这样一种难以预测的生物。它们平日里谨小慎微地活着,却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然而,它明白得太晚了。

狼王的勇猛震撼了狼群,几只冈萨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死死咬住了利齿兽的身体。利齿兽痛苦地嚎叫着,死命甩动身体,终究是它力气大,包括柯勒在内的几头狼接连被硬生生甩了下来,砸在雪地里,砸在灌木丛和树干上,一时间积雪四溅。

柯勒已经被激起了血性,利齿兽的血液在它口中流淌,大脑已经被疯狂的杀戮欲望所占据。它顾不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痛,爬起来再次扑了上去,一大一小两个躯体迅速滚到了一起。柯勒被压在身下,情况及其危险,它拼命用爪子抵着利齿兽的脖子,不让那锋利的巨口咬上它的脑袋,然而它的力气并不足以抵御利齿兽的强大攻势。

危急之际,冈萨阵营的头号实力角色桑卡,终于赶了过来。它不顾一切扑上前去,撕咬住利齿兽的脸颊,拼命拉扯。利齿兽只有一张嘴,立时分身乏术。与此同时,其他冈萨也再一次扑上去。

终于,那拥有厚实的皮肤和长獠牙的不可一世的掠食巨兽,被十几只冈萨合力拖倒,掀翻在地。锋利的狼口疯狂地朝它身体最柔软脆弱的下颌、侧肋、下腹一口一口撕咬下去……

战斗在利齿兽凄厉的咆哮声中,结束了。

柯勒从被血浸化的雪水中爬起来,抖擞着凌乱的毛发。尼基兄弟上前来帮它舔舐伤口。柯勒喘息着,喉咙里泛着一股股腥咸。按照以往的习惯,它快速清点了一下战场:三只冈萨死了,还有七八只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柯勒逐一上前安慰着冈萨们,亲吻它们的伤口、脸颊和眼睛,它们则摇着尾巴热烈地与柯勒回吻。这一场战斗,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却让狼群的精神再一次凝聚了起来。利齿兽的尸体迅速地变冷,变硬。柯勒走向它,审视着这个曾经横扫山林的掠食猛兽,这个曾经压在狼群头上的强大对手,现在却躺在血泊里,巨大的獠牙突兀地龇着,圆鼓鼓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威风的神采,硕大的带着利爪的脚掌软绵绵地摊开,与一头寻常的猎物也没有什么区别。

柯勒在它的猎物身体上躺下,打了个滚儿,用后背和身体两侧尽情摩擦着猎物的身体,让毛发间沾满利齿兽的血与味道。狼王的动作很快传染了整个狼群,所有的狼都靠拢过来,在利齿兽巨大的身躯上打滚儿,磨蹭。当它们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一只只狼都变成红色的双眼闪着寒光的幽灵。

这是胜利的庆祝仪式,这是柯勒和它的族群以狼的方式,向喀巴拉宣布:在雅利安,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任何一种掠食者,能够取代狼群成为统治者。

饱餐之后,狼群离开了混交林。将混乱一片的战场留给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剩饭大军”。这个清晨,一切看起来与其他任何一个冬日毫无分别。

太阳依旧在云缝中躲藏着不肯现身,沧澜河水仍然涔涔地流淌,没有了北风的呼啸,山脉中苍莽的森林显得静谧安宁,巨大的云杉树棵棵挺拔傲立,仿佛一排排扎向天空的巨刺。一小群白臀鹿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河边跑过,天空中传来渡鸦发现食物的兴奋叫声。

远方的山岭中,一阵阵传来利齿兽愤怒的咆哮。那些灵敏的鼻子早已嗅到同伴死亡的信息,它们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作为家族式狩猎的动物,它们之间像狼群一样保持着紧密的联系。雄利齿兽的死,将两个种族之间的冲突推向了顶点。

柯勒很清楚,它已经做出了选择,一场大战势不可挡。但是,面对这些强大的家族式狩猎的猛兽,狼群如何获胜?柯勒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