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华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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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牡丹清月

凌宇二年,前朝太子凌子楚挥兵北下,势如破竹,首先攻破了安峡关,后三个月之内,收服整个陆中,直逼王都。

皇帝却临危不乱,王都有着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即使大军压境,历史上也有很多次在王都前被围剿,胜利之师全军覆灭的记录。

这次呢?战到今日民心所向的太子能不能突破这层难关?

说得这么悬,真的假的?还有打到家门口翻盘的记录?

坐在窗前,数着飞鸟经过。

落红满地,如若软红十丈。

愈情愈殇,他勒死了自己。

可惜外面鏖战在即,我没太多时间为他所说的那个故事悲伤。至少如果那是真的,从前的我,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

只是从那时起,子楚抚着我的背温柔地说:“你的笑变少了。”

骆青曾经一脸无辜:“丫头你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半晌:“我不是可惜啊,只是没人陪我玩了…”

见我还是不理他:“丫头啊…如果你没想杀他,那我很抱歉。”

“他没死。你杀不了他。”他是妖啊。

他挠挠头,苦恼道:“他一定死了,那箭上涂满硫磺。”

我瞪大眼睛回过头,抓住他拼命摇:“你怎么知道要用硫磺对付他?!”

“我…我们家呆在西域太无聊,天天研究那些降妖除魔的东西…”

我失落地放下手,垂下眼:“算了,谁说,我不想你杀他?我又不认识他…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恍如隔世的忧伤。”

“因为狐狸和貂世代交好吧?”

“嗯…你早就知道了吧?”我苦笑。他也苦笑。

窗外阴雨绵绵,却颇和此时的心境。

“桂琴啊,我们出外走走,如何?”

“小姐出游何时有人敢拦着?”

“说得好像我如此刁蛮…”

“谁说不是呢?”

我一手点上她额头:“你呀,真是给我惯坏了~”

“奴家是知道小姐其实性情好才敢如此挑拨的~”

也罢,我养的丫头,怎会不随我呢?

我让她换上男装,扮作书童摸样,陪我这个小个子公子一起上茶楼去。

可笑战事吃紧,这王都却还是繁华一片。

这茶楼可是古今名人才子聚集最多的地方,这王都中风雅的茶楼也算数不胜数了。眼前这一家,看着招牌就十分显眼:落花宫。

小二笑脸迎上来:“诶哟,这位客官真有眼光,这牌匾可是前朝皇帝御笔,赐给皇妃的呢!若不是改朝换代,这块匾啊,还挂着彤贵妃寝宫的大门上呢!”

“是凌王送走她的尸体之后气极,把这块匾摘下来扔出去的吧?小心被他看到连你们这个小小茶楼都要被他风卷残云了。”

我随意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迈进去。

雅座中,尽是悠闲品着香茗的人。什么时候,我也能算上了呢?想当年军师叫的威风,却融化在子楚绵软的声音和骆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换上的一抹诡笑中。

也许有人担心是好事吧。我也厌倦了战场血腥。惯看秋月清风也不错。

为自己斟满茶,再拉桂琴坐下,手触到的却是润滑的丝绸,低头望见紫色衣角,不用抬头也看到了那难以抵挡的醉人微笑。

“桂琴何时好紫衣了?阿熏何时如此客气,站着伺候了?”

他一屁股坐下:“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再荷香楼好好等着我,这么跑到这来了?”

“这就要问公子了,这么多日都不来…”他竟摆出一脸委屈。惜当日阴沉可怕的俊脸,对比起来更让人心惊。

见我半晌不语,他只得正色道:“公子莫不知这落花宫,也是十里钱庄的幕后资产哦。”

“想也知道,这落花宫的牌子,除了你谁敢挂?”

听着这话他扬起手对小二叫道:“把那块匾拿来赠给公子,我们挂不起。”

生生紫衣,笑如和煦。

我不敢谈所谓的正事。却见他一把拉起我的手,一路兴奋地小跑,来到丝绸店前,把人家店面弄得一片狼藉以后,满意地看着站在铜镜前,一身华服美冠的我。

长丝坠地,幽幽鹅黄色却显娇嫩,一阵清风拂来,轻纱飞舞,玉带系柳腰,真是我见犹怜哦,什么时候有人这么打扮过自己啊?

却见镜中人一脸惊异,阿熏兀自笑的开怀。

“阿熏声声唤我公子,原是早已揭穿…”觉得换上衣服,我的声音都轻柔许多。

“终于有一次,是我揭穿你了呀~~”

凌宇二年,六月初五,举国欢庆。

皇帝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现为唯一一个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封为太子,指日可待。

为他举行的接风宴上,皇子一出,惊艳四方。

紫衣偏偏,姗姗来迟,见者都言那相貌美得不可方物,犹如天人。

皇帝更是一度亲密无间的与他耳语。他亲手画下的牡丹,亲笔提的诗,才情惊人。

他却在画完之后,言要送给他人。

从幕后拉出的佳人,国色天香,生生把那牡丹比的抬不起头。

他优雅地拉着我,走到皇帝面前:“父皇,这是孩儿今生非娶不可的人。”

座下顿时议论纷纷。

皇帝先是一惊,接着露出亲切的笑容:“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看来这次,要连太子妃一起封了!”

又对满座文武言道:“可怜皇子流落民间,定是吃尽了苦,是这个为父的对不起他哦。这样的孩子若是向你讨糖吃,你忍心不给吗?”

我和阿熏对视,同时笑了。真是“慈父”啊!

皇帝向我挥手:“过来~”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亲切地叫我侄儿的那个人,竟忍不住笑。

那夜,他和我们促膝长谈,问着他这儿子在外面吃的苦。

“皇子的命真不是一般的苦啊…当年我还是在妓院里,发现了这么一个英俊异常的孩儿,他拽着我的袖子,极其可怜,我亦是心软,便替他赎了身。说真的,他在我们家也是什么都做过,可恶的后母还让他擦煤炉,那白净的脸旁满是煤灰,我半夜趁着月光偷拿馒头给他吃,他竟说那是人间美味…他却是十分用功读书,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什么都干过…”我拿手帕捂着脸,说得这个声泪俱下啊。皇帝听得也是泪光滚滚。阿熏在一旁嘴角抽动,大概念着,没见过这么能胡吹的人吧?

谁让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盗取军事机密,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吧?幸好只是订婚,若是大红喜轿,再入了…管你武功多高,就成为第一个披着新郎服的冤魂吧!!!

他却十分委屈:“这吃亏的可是我吧?诶,本来可以万千佳丽,花蝶丛生的…”

“你说我是你这一生,非娶不可的人。”

“非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