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有人一路高喊跑过:“大王喜得公主!大王喜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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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鸣玉殿被一队甲士包围,梦瑶被押上囚车,一身素衣,与雪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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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瑶在廷尉大牢里计算着日子,每过一天,就在墙上用簪子刻上一朵梅花花瓣,数一数,已经三朵梅花了。
并非她对时间还有什么期盼,只是下意识地作为而已。
她并不希望嬴政能突然跑来解救自己,像从前那样,牵着自己的手,情意绵绵,山盟海誓。
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久了,再美好的东西,也会褪色变质,那梁祝般的美好,只因短暂如烟花,才能锁住瞬间的灿烂。倘若梁祝最终能走到一起结为夫妻,迟早也会在油盐酱醋中不断争吵,最终变得淡如白水。
世人总是对得不到东西别有钟情,想象成最美,一朝在手,束之高阁,或弃之沟渠,只是迟早的问题。
反正自己也在一天天衰弱下去,回去,或不回去,都将永远失去嬴政。既然注定他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注定不能白头,何苦还再痴痴眷恋?到头来不过凭添悲凉罢了。
牢门的铜锁打开,胡亥出现。
胡亥从食盒中取出饭菜,放在小桌上:“公主,这些都是素婵姑娘亲手做的,她没办法来看公主,就让末将捎来了。”
梦瑶笑了笑,低头闻了闻:“好香,我最爱吃素婵焖的羊肉了。”
“公主还好吧?他们没难为公主吧?”
梦瑶指指床上的棉被,墙角的书卷,道:“廷尉大人照顾我,有棉被盖,有书看,每天还有肉吃,比当初幽禁宫中时不知好了多少倍,那时候,我和素婵连饭都吃不饱呢。”
胡亥的鼻子一酸:“牢狱怎么能跟宫里比?”
“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案件审结前,他们不会让人来探监的。”
胡亥叹息:“案子算是已经结了。”
“结了?”
“大王下令处斩韩非。”
梦瑶愣了一下,韩非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她放下筷子,道:“把这些酒菜给韩非送去吧。”
胡亥看了梦瑶一眼,欲言又止。
梦瑶微笑:“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搞不好明天大王就赐我一杯毒酒,或者一条白绫什么的,你想说都没机会说了。”
“公主,这大王也太绝情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你为他立过那么多功劳,帮他铸成天下最锋利的兵器,他却这样对你!”
梦瑶一笑:“他是大王,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做?”
“可是……”
“我的罪名是私通敌国哦,若不治罪,岂不人人都要效仿?那大秦不就乱了?”
“公主,您还在为他开脱?干脆,我一路杀出去,把公主救了,我们找个地方远远躲起来,天下这么大,就不信大王他能找得到!”
“胡亥!”梦瑶制止:“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