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床帐,趴在被窝里辗转。若是嬴政一会儿跑进来非要跟自己如何如何,自己该怎么办啊?动手,肯定没他力气大;泪花带雨地哀求,自己装不出来;义正言辞,她想不出什么严厉的词汇……
真是好难啊……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
夜半,凉风习习,荷香阵阵,月色融融。
梦瑶睡得迷迷糊糊中,隐隐觉得脸颈间痒痒的,像是有人在轻吻……
吻?
她猛然惊醒,坐起来。
床帐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纱帐微微拂动。
原来是虚惊一场,是风吹动轻纱扫在自己脸颊上,感觉……
可恶,怎么会以为是他……太丢人了!
想到嬴政,他人呢?透过帘幔,正殿上的灯火黯淡了很多,不似开始那般灯火通明,是不是他看完奏章,已经走了?
她下床,轻轻走出寝殿。
正殿上只留了两盏灯,殿内也不见守夜的宫人,嬴政坐在榻上,一手撑着头,胳膊肘支在几案上,像是睡着了。
一阵夜风从纱窗竹帘吹进来,吹得那两盏灯忽明忽灭。
梦瑶稍稍犹豫了一下,转身从衣架上取下嬴政的龙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搭在他肩上……
他却突然醒来,一手擒住她的手腕反拧到身后,另一只手紧紧锁住她的咽喉。
“啊!干什么!好痛!”梦瑶使劲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
“阿房?怎么是你?”他看清是她,赶紧松手,问:“有没有弄伤你?”
她一手捂着脖子咳嗽,另一只手微微发抖:“要死啊!你差点杀了我!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寡人还以为是……是刺客。”
“刺客?”梦瑶郁闷,“好好的哪来的刺客?”
“寡人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刺客,想杀寡人的人太多了,从小到大,寡人都活在那种今天睡下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的恐惧中。敌国的人想杀我,本国人也想杀我,甚至兄弟也要杀我……”
梦瑶垂头,眼眸中溢满同情,据历史记载,嬴政小时候确实活在朝不保夕的阴影中,作为质子,生活在赵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嬴政捕捉到了她眸子里的变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怎么了?是在同情寡人吗?”
梦瑶的眼中掠过一丝错乱:“我……”
“寡人不需要同情,这个世道,同情不值一文,若不想被人杀,就只有一个方法——变得比那些想杀自己的人更强大、更冷漠、更无情!”
她打了个冷颤,在他那双冷眸的逼视下,双肩微微发抖。腰间一紧,被他揽入怀中,她挣扎了几下,没能撼动他强劲的臂膀。
他的唇一点点接近,就在她的唇上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
“阿房很冷吗?你在发抖。”
“我……”
“别对寡人说谎,寡人能感觉得到,你的肌肤冰凉。”他嘴角挂出一丝笑意:“阿房的心,跳得好快,居然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