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得真聪明,说是让我们帮忙,但是你们却防着我们,有大军不用,让我们替你们拼命?”赵破奴大步走来,寒着脸不快的喝了一声,杨龙等人也脸色很难看的哼了一声,七嘴八舌的说道:“将军,既然那个什么难楼王信不过我大汉,还帮他做什么,就让他和匈奴人拼命去吧。”
银鹰等人一听,更是觉得希望渺茫,他们伏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是叩头不已。
卫风忍着笑扫了一眼赵破奴等人,赵破奴冲着卫风挤了挤眼睛,狡黠的笑了笑,接着大声说道:“将军,我大军跑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来救他们,他们却不相信我们,我们还救他干什么,万一我们帮他们打跑了匈奴人,他们却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就是,这种人,不能救。”钱子墨也咋咋乎乎的叫道:“让他们的小王爷、老王爷被匈奴人杀了算了,到时候脑袋被匈奴人割了去当酒器,看他们后悔不。”
“将军——”银鹰被他们说得心惊胆战,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卫风的腿,苦苦哀求:“请将军看在我家小王爷曾经是将军手下的份下,请将军救救我家大王。”
“不能救。”杨龙上前一把拉开银鹰,虎着脸喝道:“你们乌桓人是人,我们汉人不是人?既然不相信我们,还想我们去救你?换成你们乌桓人,会这么干嘛?”
银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伏地放声大哭。
卫风等了半天,见他们都表演完了,这才站起身扶起银鹰,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出去等等,我和诸位大人商量一下,再给你们一个答复,如何?”
银鹰见这么多人一致反对出兵,几乎绝望了,他最后看了卫风一眼,走出大帐,和铁鹰等人跪在一起,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卫风能动用他的权利,出兵相救。
银鹰出了帐,赵破奴一边示意杨龙等人接着大喊大叫,一边轻声对卫风说:“将军,当作如何处置?”
“你们以为呢?”卫风反问道。
“去!等匈奴人和乌桓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我们上去捡个大便宜。”赵破奴伸出大手,在卫风面前晃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攥成拳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击败匈奴人的左翼三万大军,甚至抓住左贤王,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而且赵破奴还有个想法,卫风这次出兵来回近千里,只是打了铁托一万人,其他的基本没有斩获,将来报到朝中去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如果能吞下左贤王这三万人,不管什么闲话都不成立了。
卫风在杨龙、韩增等人的脸上扫了一下,见他们不约而同的点头示意,便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赵破奴咧着大嘴一乐,立刻大声喝道:“你们别说了,听听将军的想法。”
七嘴八舌的杨龙等人立刻闭了嘴,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大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银鹰七人跪在帐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听卫风的决定。
“难楼王不相信我的诚意,确实让我很失望。”卫风的第一句话,差点让银鹰晕过去,他刚要站起来,却被铁鹰一把拉住了,铁鹰指了指大帐,意思是听完再说也不迟。银鹰这才摁住性子,继续倾听。这一听,顿时让他如释重负。
卫风说:“但是白鹿小王爷和我很谈得来,他在危急之下,派人来向我们求援,就是对我们的最大信任。他是乌桓人未来的王,我们不能把眼光局限在眼前,要放长远一些,所以我决定,立即出兵。”
大帐里一片寂静,银鹰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下子软在地上,汗如浆出。铁鹰推了他一把,冲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起高声叫道:“我等多谢将军美意,愿为将军前驱!”
帐门一挑,脸冷得象结了冰似的杨龙大步走了出来,侧着身子站在银鹰等人的面前,不快的横了他们一眼,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银鹰:“进去吧,我家将军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一撩大氅,转身就走,赵破奴、钱子墨、韩增等人也跟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乌桓人的时候,都是一脸的不爽,好象乌桓人欠了他们一大笔钱似的。
银鹰知道他们都不愿意卫风出兵,当下也不敢多说,进帐就给卫风跪下了:“多谢将军。”
卫风扶起银鹰,和声安慰道:“快起来吧,我和你们小王爷是朋友,朋友有难,我当然要救的。”
银鹰感激不已,伏身说道:“既然将军愿意出兵,我等七人从现在开始,就是将军的奴隶了。”
卫风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拉着银鹰出了大帐,指着带着的那十个箭手侍卫的墨风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银鹰的副手,你们十一个人都要听银鹰的命令。”
银鹰一听大惊,他的箭术虽然比墨风高明一些,但是墨风是卫风的亲信,而他只是一个被难楼王送给卫风的奴隶,初来乍到,如何敢做墨风的上司。他连连摇手:“将军,我愿意听从墨大人的命令。”
墨风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是他也没敢多说,谁让自己的箭术不如人家呢,再者卫风这个举动有收买人心的成份,他也不敢不配合。一听银鹰这么说,他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容,上前拱拱手:“大人就不要谦虚了,我墨风愿意听从大人的指挥。”
银鹰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不服气的十个箭手,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卫风,见他没有一丝收回成命的意思,心中感动之极,当下拱了拱手,大声说道:“银鹰愿为将军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都去准备吧,一刻之后出发。”卫风摆了摆手,沉着的下达了命令。
“喏!”银鹰和墨风等人轰然应喏。
片刻之后,大军拔营,直扑昆莫大营。
不出卫风所料,昆莫面对着生擒乌桓难楼王的巨大诱惑,只忍着半天,当得知乌桓人在五十里之外还没有前进的意图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一面派人通知李陵前来助阵,一面指挥大军直扑难楼王的大营。五十里的距离对全是骑兵的匈奴人来说,和家门口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一个时辰之后,匈奴人和早有人准备的乌桓人两军对垒,什么废话也没有说,立刻投入血腥的厮杀。
五万大军在无边的草原上展开了一场较量。难楼王虽然人数较少,但是胜在精锐,又抢占了有利地形,趁着匈奴人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他亲率以白狼军为主力的亲卫营向匈奴人发动了最猛烈的冲杀。白狼军的悍勇果然名不虚传,他们簇拥着难楼王,以势不可挡的威势杀入匈奴人的大营,在昆莫反应过来之前,象一根利箭一样,深深的楔入了匈奴人的阵势,将匈奴人一分为二。
趁兴而来的昆莫勃然大怒,他跑了五十里地来是欺负难楼王的,而不是被难楼王欺负的,见难楼王如此嚣张,他犯了牛性,指挥着大军迎头顶上,和乌桓人誓死决战。他的坚持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匈奴人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在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伤亡,顶住了乌桓人的第一波攻势之后,他们控制住了局面,并成功的将战斗拖入僵持阶段。
随着血战的进行,匈奴人兵力上的优势逐渐的显示了出来,他们不仅稳住了脚步,并且开始反攻。而难楼王因为一开始冲得太猛,陷在了阵中,面对着蜂拥而来、似乎怎么也杀不完的匈奴人,难楼王陷入了苦战的局面,更重要的是,他在阵中厮杀,大军又没有能如预期的那样一战击溃匈奴人,各部将领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他们一面与匈奴人厮杀,一面吹响了牛角号请示难楼王。
难楼王暗自叫苦,他正被怒火中烧的昆莫杀得节节败退。昆莫一开始就看到了难楼王和他的白狼军,他好象看到了金山一样,两眼放光,指挥着大军将难楼王团团围住,要不是白狼军的悍勇,十个难楼王也折在里面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遭到了惨重的损失,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血战,亲卫营损失过半,白狼军的损失也接近三成。难楼王看着不远处咆哮的昆莫,拼命挥动手中的战刀,砍杀着突破白狼军的截杀冲到他面前的匈奴人,手臂的酸痛提醒着他,年纪大了,再不复当年了。
难楼王听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叫苦不迭,他现在是进退两难,进,破不了匈奴人厚重的阵势,白狼军虽然悍勇,可是想要冲破已经站稳了阵脚匈奴人阵势,基本是白日梦。可是想退,也没有那么容易,昆莫死死的盯着他,调动大军围追堵截,他冲向哪个方向,哪个方面就会人多起来,几个回合冲下来,他的锐气已经消耗殆尽,只能竭力防守待援了。
可是,哪里有援军呢?难楼王悲哀的想道。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杜宇对他说的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如果把南线的三万大军调过来,何以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不是能不能救出儿子的问题了,是老子自己也要把命扔在这里了。唯一可能的援军是汉人,可是自己不相信汉人,他们还会来救自己吗?连难楼王自己都觉得这个希望过于渺茫。
后悔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