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沉默的男子,不善言,甚至有些木讷,两个人的交往几乎一直是她在主动。约会之初,是她给他电话,请他看电影,拉他去坐轮渡看江景。
他高大,稳重,听话,像一只温驯的羊,她叫他“羊叔叔”。
“羊叔叔”对她很好,下班来接她,陪她逛街看电影,为她修电脑,送她零食和鲜花,这一切都很好,但是,一切发乎情止于礼,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更别说拥抱,或者其他。
在教师家庭长大的男孩,而且是长子,比一般男孩子要正统得多,缺少与女孩交往的经验,也似乎头脑里就少一根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想和他牵手,拥抱,有一些亲密爱人之间的小举动?
可是他对她仍然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她在心底里暗地骂他笨,他是真的笨、不解风情。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又喜欢和他在一起呢?她一次次地问自己。
她的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一个同事的老婆刚去了国外,送走老婆的第二天,就打电话约她一起去他在郊区的新房子过周末,一副终于自由后扑腾着翅膀想飞的样子。
她迟疑着,不知道这个周末是不是要赴这样的约。
“羊叔叔”还是跟以往一样,在她单位的楼下接她,用自行车驮她回家,问她,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鸡翅。”她脱口而出,脑子里闪出男同事那张暧昧的志在必得的脸。
周末的时候,他为她下厨做过菜,他最拿手的是红烧排骨,平时都是用土豆或者山药作为配菜,可这次,她买回来一斤芋头。
“市场上不是有已经削过皮的吗?”他问,“怎么买了毛芋头?”
这个便宜啊。她说。家里有刨子,刨一下就好了。
他没有吭声。
那天,他做的红烧鸡翅非常可口,芋头尤其香甜,入口即化。
可是,他却顾不上吃,把菜摆到桌子上就跑到楼下去了,不一会回来,带着啤酒,还有一身淡淡的药味儿。
怎么回事?她问。
他把双手往身后放。她抓过来一看,天啦,他的一双手红红的,甚至有些肿,这红肿蔓延到了胳膊上,他的手心里,有一管绿药膏。
你的手,怎么了?
过敏,芋头会让人痒的。他简简单单地回答,然后说,没事了,一会就好了。
“你真笨,你难道不知道芋头会痒人的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她拉过他的手来,给他涂绿药膏,给他的两只胳臂涂得光亮,然后调皮地用嘴去呵气,呵得他笑了起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种黑不溜秋的食材在煮熟前,如果用手去摸过它,是会痒的,而且痒起来非常难受。所以,她故意挑了这种没削皮的芋头,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
他一个人默默地削芋头,做出了好吃的菜,甚至自己去买药,为了掩饰还带回啤酒。
他总是听她的话,在厨房里愿意为自己打下手做配角,这样的男人,也许就是生命中最爱自己的男人。
她抱着那杯开水,一直等,又冷又饿都不敢走开,生怕他在自己走开的一会回来了而自己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