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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酒设伙房宴 畅快报前仇

这个人就是怀才微,在后营伙房化名为“奚流”。

田景见怀才微进来,忙招呼入座。

怀才微坐定,缓缓说道:“二位商议之事,我全都听到了!”

田景、田德面露惊讶,忙道:“你既已知之,以你之见,当如何?”

怀才微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只要我等团结一致,必不惧小人!”

“如何团结?”田德追问道。

怀才微面露微笑,久久不言,让二人心急如焚。

田景急躁道:“奚流,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怀才微走到门边,向门外探头望了望,又把门掩上,回身对田景、田德、封进竹如此这般地述说了一番......

话说一日前,盘迁一人扫完马圈,闲着无聊,嘴里叼根草茎,双手枕着头,悠闲地躺在草料堆上,脑袋里在想:以往还能跟封进竹斗斗嘴,较较劲,吵吵架什么的,现在,一个人分调到这边也太无趣了,没人说话,没人斗嘴打架......不如,去抓两只蛐蛐来斗着玩。

说干就干,沿着草料堆来回找,半点蛐蛐的声响也没有,他又继续往前走,前面是杂料间,堆放着战马的口粮——整麻袋的黄豆,他想:说不定里面会有。

才推门进去,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不及掩门,盘迁迅速跳到麻袋后面躲藏起来。

紧接着,两个人进门来,盘迁侧耳静听,其中一人道:“大哥,你找这两样东西作甚么?”另一个道:“叫你找就找,别那么多废话!”。

良久,一人道:“老鼠屎杂料间好找,这蟑螂可真不好找!”另一人喝斥道:“不好找也得给我找,要不然,怎么向潘度大哥交差?”

“蟑螂最喜欢待伙房有油烟味的地方,要不,我们上后营伙房去找?”

“啪!”、“哎哟!”是一个人重重拍打着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被打疼发出的声音,“笨蛋!上后营伙房找,那就等于不打自招!”

安静了许久,突然,一个叫道:“大哥,快来!这儿有一只。”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噼啪噼啪”的鞋板拍地声。

一阵追打之后,安静了。

“哈哈!看你往哪儿逃!”一个兴奋嚷道。

“这下终于可以向潘大哥交差了!”紧接着,另一个开心道。

二人鬼鬼崇崇走了,盘迁心想:这两个人找老鼠屎和蟑螂做什么?而且还不敢去后营伙房找?

盘迁越想越不对劲,觉得有必要跟怀才微汇报一下。怀才微听了盘迁的叙说,心下隐隐感到一丝不祥,当他赶到后营伙房时,闹剧已经结束了。

“其实,奚流你不来告诉我,我们也知道是他们干的!”田景平静说道。

“对啊,唯今我们想的是如何应付?”田德说道。

怀才微微微一笑,似乎早有准备,道:“我这儿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要讲!”田景催促道。

怀才微环顾三人,神秘道:“此计还需大家通力合作!”

“你先说出来听听,我看可行不可行!”田景说道。

怀才微低声细细叙说了一番,田景听后,思忖良久,点头道:“就依此行!”

次日黄昏,田景在伙房准备了一桌酒菜,令田德去请客。

田德来到后营兵营,脸上堆着笑对守门士兵说:“我找潘度百夫长!”

立时,一个大个士兵模样的人走出来,田德一看,此人正是昨天带头冲进伙房逼大哥田景吃老鼠屎、死蟑螂的家伙,心里顿时有了谱。

“何人找我?”大个士兵问道。

田德满面笑容迎上去:“您就是潘度百夫长?”

潘度看了一眼田德,心里已知了八九分,便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找我有何事啊?”

田德笑道:“昨日之事,实在不好意思,我兄弟二人思忖:来日方长,不当与众位军爷结下仇怨。我大哥田景已在伙房备下薄酒粗肴,专候潘百夫长,以释怨仇。唯恐百夫长不至,又令小弟亲自前来邀请,万望百夫长不吝赏脸大驾!”

潘度听了,脸上现出了快意的微笑,遂眯着眼道:“嗯,算你们识相!可我今晚要值守营哨,恐怕不能赴约!”

田德一听,两眼滴溜转,笑嘻嘻地从身上摸出几颗碎银,往潘度手里塞道:“营哨可以请其他军爷代值嘛。”

潘度收了碎银,高兴道:“好!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望着潘度返回军营,田德诡秘一笑,踏着步子往回走。

田景坐在伙房方桌旁,桌上摆着几道时令小菜和一坛“东源老酒”,见田德回来,立刻站起来道:“怎么样?来了吗?”

田德点点头,小声道:“马上就到!”

二人会意,少时,潘度穿戴整齐,大摇大摆地走进伙房。

伙房里燃着盏油灯,把里面照得亮堂堂的,田景、田德兄弟见潘度来了忙起身相迎,抱拳拱手道:“潘百夫长,请上座!”

潘度毫不客气,坐居上首,田德拿起酒坛倒酒,偷偷拿眼瞄潘度,见他满面春风,十分受用的样子,心下暗自高兴。

倒酒毕,田景起身举碗向潘度道:“昨日之事,实在不好意思,让潘百夫长受惊了,田景在这儿向您赔罪,来!先干为敬!”

潘度起身,端起酒碗,笑容满面道:“田大厨客气!潘某一时冲动,做下有损大厨声誉的事,实属不当!恕罪恕罪!”

“无妨无妨!来,喝酒吃菜,潘百夫长,千万不要客气!”

二人推杯换盏,酒过数巡,田景已自感微有醉意,潘度却精神极好,不见丝毫醉态,田景向田德递了个眼色,田德会意,拿起碗来倒了一碗酒,笑呵呵地凑到潘度身旁:“潘百夫长,我敬您一杯!以后咱兄弟全仰仗您了!”

潘度笑着,却不接酒,把酒碗移走用手掌护着道:“你的话我收下了,但这酒,我不能收!”

田德疑惑道:“为何呀?”

潘度笑道:“你们兄弟轮番上阵劝酒,是不是要把我灌醉,然后......”

田景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双手一紧,紧握成拳。田德不知所措,端着酒碗的手微微颤抖。

“哈哈!”潘度大笑道,几根髯须随之触动。“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就是想把我灌醉,然后,看我如何出丑,哈哈......可我哪有那么容易醉!”

田景听了,立时也“哈哈”大笑起来,拳舒成掌,拍着桌子,大叫道:“喝!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潘度这才把护着酒碗的手撒开,笑道:“这才像话嘛,要喝大家一起喝,不准‘二吃一’。”

田德也跟着大笑起来:“百夫长不愧为酒桌上的高手,我兄弟二人这点小伎俩瞒不过您的法眼啊!”

潘度又是一阵大笑,立时,一坛酒被三人喝的精光,却似乎都意犹未尽。

田景大手一拍桌子道:“伙计,拿酒来!”

不多时,怀才微和封进竹各抱着一坛“东源老酒”进来,摘了泥封,怀才微给田景、田德兄弟倒酒,封进竹给潘度倒酒,倒完,各自站立一旁。

“百夫长,请继续!”田景、田德豪情万丈,举着酒碗又来和潘度碰杯。

潘度响亮地和二人碰碗接住,头一仰,酒下肚,咂咂嘴,夹口菜,爽腻歪,手一扬,封进竹知趣地给他酒碗倒满,怀才微给田景、田德兄弟倒满。

就这样喝了数十碗,潘度两眼犯迷糊,渐感眼前天旋地转,昏天黑地,不知东南西北,田景、田德兄弟却丝毫不见醉态。

潘度见二人不醉,心下疑惑,想要站起来往外走,却摇摇晃晃站不稳,一脚跌坐在地,像滩烂泥一样躺倒在地。

田德向前摇晃着潘度的身体,假意询问道:“潘百夫长,醒醒啊!咱们继续接着喝!”

潘度两眼紧闭,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任凭田德怎么摇晃,也毫无反应。

田景见状,发号施令道:“给我捆起来!”

封进竹和田德、怀才微三人七手八脚把潘度绑粽子一般捆得严严实实。

怀才微把事先写好的二张条文状子拿出来,田德扶着潘度的手在条文状子上按了手印。

看着地上被捆做一团的潘度,田景心里十分解恨,夸赞怀才微道:“奚流,你这条妙计实在是妙!要不然,我兄弟二人也灌他不倒。”

“这贼忒精,二个人轮流敬他,他不喝,非得三个人一起喝!”田德一边说,一边用脚踢打着潘度。

潘度像条癞狗一样,一动不动,任凭田德踢打。

“那为何最终师父和田德叔叔没醉,他却醉倒了呢?”进竹不解问道。

“哈哈!”田景大笑道,端过自己的酒碗给封进竹:“尝一口!”

进竹接过酒碗,用舌头舔了舔,无半点味道,淡的就像白开水。进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师父喝的是白开水!”

原来,当第一坛酒喝光之后,田景喝令“拿酒来”,怀才微和封进竹各抱着酒坛子进来,怀才微抱的酒坛子里装的纯粹是白开水,而封进竹抱的酒坛子里装的是正宗的“东源老酒”,按事先吩咐,封进竹只许给潘度倒酒,怀才微给田景、田德倒酒。

一来二去,再能喝的潘度也喝不过田景、田德碗里的白开水。

“大哥,现在怎么处置他?”田德拳打脚踢一番后,指着地上的潘度道。

“奚流,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田景问怀才微道。

怀才微凝眉沉思,许久道:“不若,还按原计划行事!”

田景思忖良久,道:“好,辛苦你三人一遭!”

第二日清晨,潘度全身捆绑悬吊在后营辕门外,此时的他还未从昨夜的醉酒中醒过来,身上贴着一张白纸,众士兵纷纷围拢过来,有识字的高声念道:“悔过书:本人潘度,身为后营百夫长,受人唆使,设计陷害后营伙房田景大厨等人,诬蔑其饭菜里有老鼠屎、死蟑螂,还逼迫田大厨吃下老鼠屎、死蟑螂,本人所为,实属不该,现本人真诚悔过,向田景大厨道歉!万望大家以我为戒,莫陷忠良,谨记切记!悔过人:潘度。开平元年六月。”

“哦,原来是他干的,呐,还按了手印,诬陷别人,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我也认为田大厨不会干这样的事,原来是他搞的鬼!”

“你小点声,小心他醒过来听到!”

“田大厨在后营伙房多年了,从没有过饭菜里有老鼠屎、死蟑螂,就是他陷害的。”

......

众士兵议论纷纷,这时,一名身穿盔甲的军官走过来,对众士兵道:“把他放下来!”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把潘度从辕门上放下来,又给他松了绑,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潘度迷迷糊糊醒过来,望着围了一圈的士兵和眼前的军官,又看了身上的白纸,“扑通”一声跪在军官面前,声泪俱下道:“千夫长,田景设计害我,骗我去伙房喝酒,把我灌醉了,捆绑起来,事先写好的‘悔过书’,把我按了手印,半夜吊我在这辕门上,请千夫长为我作主啊!”

千夫长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问你:饭菜里有老鼠屎、死蟑螂,可是你陷害他人所为?”

潘度无奈地点点头道:“小的一时糊涂,听信他人唆使,望千夫长开恩!”

众士兵一片唏嘘,“果然承认了!”,“害人终害己!”,“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

千夫长又厉声道:“我们当兵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谁教你这么做的?”

潘度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说!不说,拖出去先打三十军棍。”千夫长厉声喝叫道。

“我说我说,千夫长饶命!”潘度吓得唯唯诺诺,连连磕头。“是赵府的王连、漆角。”

“是那两个无赖!”千夫长低声喃喃道,“你怎么和他们混一起的?”

“是他二人请小的喝酒,给了十两银子,要小的办这事!”潘度嗫嚅道。

千夫长脸色难看,重呼了一口气,指着潘度道:“下次胆敢再犯此事,丢后营的脸,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潘度满脸污痕,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田德、怀才微、封进竹三人忍不住掩袖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