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好叫我二人潜入内部里应外合,如今他又改变了主意,叫我二人如何是好?什么‘坚壁清野’、‘与之周旋’,分明就是贪生怕死!如此良机不好好把握,真是愚蠢至极!”听了封进竹的叙述,陆梁痛心疾首,破口大骂起来。
进竹手指营外,示意“小声点”。
陆梁却不管不顾,依旧喋喋不休:“他既知蓝巾厉害,就应知倘若储云东度过此疫病之劫,恢复了元气,他区区封家堡岂能抵挡得住?想当年,我与之对敌,朝廷数万精锐折损过半,要不是......”
说着说着,陆梁顿住了,不再言语。
营房内,寂静无声,二人沉默,仿佛明白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不等了,靠别人是靠不住,唯今之计,你我二人合力擒获储云东,则蓝巾群龙无首,必自乱!”陆梁低声对封进竹说道。
“可储云东武功高强,身边还有许多高强贴身侍卫,更有薛照、赵离谨此等虎狼将,我又并无半点武功,只你一人力拼,恐怕不是对手!”进竹说道。
陆梁沉默,是啊,储云东的武功极为高强,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更兼身边有众多将领护卫,不是件容易的事!全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能力敌,唯有智取!”思忖良久,陆梁忽地拍起桌子,极力想展现出一个将军的胆识和谋略。
“如何智取?”进竹问道。
“静观其变,待时而动。”
“陆叔叔,你能教我武功吗?”进竹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我有武功,可以自保,也能给你帮忙!”进竹又补充道。
陆梁沉思道:“进竹,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更没有速成法!”
“你教我的‘流星越’不就是速成法吗?”
“那不是武功,那是奇异术。”
“那,再教些奇异术与我,如何?”
陆梁不吭声,和衣往床上躺倒,口里念叨:“我也只学这一招!”
进竹见了,不好强求,也脱衣上床睡觉。
二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侍候兵士早端来了饭菜。
“二位爷起床了,今早大王吩咐,多采些草药下山,以备不时之需!”
进竹伸了个懒腰,又把陆梁叫醒,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由薛照带领继续上山采药。
大营内,储云东端坐上方,下首依次站列十几员威风凛凛将校。
“诸位,如今这疫病虽有所控制,却无法根治,究其原因,此地瘴气太盛!因此,本王建议搬离此地,往洁净之所安营扎寨。”储云东缓缓说道。
将校中,只见赵离谨出班拱手禀道:“大王,搬不如抢,抢不如夺,夺不如取!”
“噢,赵将军有何良策?”储云东欣喜道。
赵离谨不慌不忙道:“大王,据我所知,这方圆百里皆是深山老林,古怪异常,此地有瘴气,别处说不定就有戾气、煞气,我等搬往何处?倒不如,整顿军队,下山安营,待时直取封家堡,那里田地众多,美丽富饶,可建国也!”
储云东听了虽面有喜色,却不无忧虑地说道:“此计甚好!但听说封家堡很是坚固,且里面收集了宝煦源一二千青壮年和诸多粮米,日日操练,更兼三位堡主武功高强,恐怕非易事!”
“大王所言极是,经几次下山掳掠,封家堡已加强戒备,添修城堡,积极备战,老弱妇孺入山安置,青壮征为兵士,上下一心,同心众志,难矣!”又有一人出班禀道,只见他身着粗衣,眉目俊雅,面容秀气,却是一番文人打扮。
“你是何人?敢过问军情大事?”赵离谨瞪起鹘眼,看着文人道。
“在下怀才微,新近入内,现掌管仓库物资过帐发放。”文人道。
“新近入内?军需官何在?”储云东诧异道。
话毕,一名身着铠甲的将校,出班向前拱手道:“小人在!”
“这是怎么回事?”
将校道:“那日小人下山,半路不慎遭蛇咬,是这位叫怀才微的樵夫替我医治,二人结拜了兄弟,又听闻他能写会算,便带他入山掌管仓库,记载过往帐目,今日本不敢他来,却拗不过他一意要来向大王献策,望大王饶恕!”
“哈哈!”赵离谨笑得肆无忌惮,“一个管仓库的到这里来议论军情大事,胆子可真不小啊!”
“大王,你看如何处置此等小人?”赵离谨向储云东禀道。
储云东没有发怒,心平气和问道:“怀才微,你既是新近入内,又是个掌管仓库的,可知议军情这等大事非己之职?”
“小人不知,但小人知道安危存亡之际,人皆有责谏言献策!”怀才微依旧不亢不卑地回道。
“嗯,”储云东点头称许,“忠心可鉴,那,依你之见呢?”
“下山求和,免除兵祸,开垦荒地,耕种粮食,与宝煦源民众共乐业!”怀才微说道。
“一派胡言!狐兔安可与虎狼为伍!”赵离谨愤而怒道。
“大王休要听他胡言,攻取为上,占了此地,什么都是大王说了算!”赵离谨向储云东禀道。
怀才微并无惧怕,也向前禀道:“大王,想我蓝巾众人皆死里逃生,得全性命,在此世外桃源安生,当心怀感激。岂不闻:自古兵祸猛于虎,更兼残害苍生,如今,我等虽回不了大唐,但可以在此安生,刀枪入库,放马南山,岂不美哉!”
储云东浓眉紧皱,若有所思,久久不见言语。
“我且斩了你这等妄议小人!”赵离谨说着便要从侍卫手中夺刀来杀怀才微。
“住手!”储云东喝令道,“赵将军,休要冲动!”
赵离谨叹了一口气,重重把刀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径直朝大营外走去,众将校见此情景也纷纷不禀报便只顾朝外走。
只留下怀才微和那名军需官。
“这帮人越来越无礼了!”军需官小声抱怨道。
储云东睁着大眼,看着这班虎狼将离去,心里七上八下,隐隐现出一丝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