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虹走后,顺手把娱乐室和小图书室也关了。现在整个冰家大楼只剩下他和冰贝贝两人。冰家楼任何响动都可以听到。冰贝贝在客厅看电视,听歌,甚至在楼板上走路的声音,都可以听得真真切切。
傍晚六点,林虹仍然没有回来。
“我肚子饿了,云杰哥,你会不会炒菜做饭?”冰贝贝在客厅里叫道。
姜云杰从床上跃起,走入厨房,用高压锅煮好饭,简单炒了三菜一汤,端到餐厅。冰贝贝扑在桌上,也不管姜云杰,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云杰哥,你居然炒得一手好菜,要是哪位女子嫁给你,会很幸福。”
“我嘛,决不会娶一个不做家务的懒女人。男人必须在外面做大事业,窝在家里只会服务女人算什么本事?”姜云杰对冰贝贝的态度很有点看不习惯。
“我嘛,决不会嫁一个不做家务事的男人。幸福的女人就是在外面让人仰慕,在家里吃不做家务,又风光又体面。”
“你的幸福并不复杂,只要嫁一个有钱人就行。”姜云杰嘲笑道。
“我才不嫁有钱人呢。像我爸,有钱又怎么样?一年四季不回家,我妈妈天天一个人守在家,多苦闷。晚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因为长期这样,造成性格发生变化,要不然怎么老是看我不顺眼呢。”
“你还在生我的气呵?”姜云杰始终惦记着冰贝贝在工棚捡到的东西。
“我才没你那么小气呢。”
“嗯。”姜云杰思忖着说,“你现在可以给我看你在工棚里捡到的东西了吧?”
“当然没问题。不过——”冰贝贝故意拖长声调,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原来你有条件呵。条件不会太高吧?”
“陪我去一次黑窝。”
“什么黑窝?”姜云杰听了一时没有明白。
“就是去新湖乡张波住的地方,我有事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到时你自会明白。”冰贝贝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除了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休想得到你要的东西。”
“嗯。”事到如今,姜云杰只能答应。
第二天,两人动身到了新湖乡。张波听说冰铁锋的女儿为了贷款一事而来,没说二话就答应了下来。冰贝贝在合同上签好名,按上鲜红的手印,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姜云杰对冰贝贝的事很不理解,但有言在先,不能多问。
回家后,冰贝贝将她在工棚里捡到到的一只荷包给了姜云杰。
打开荷包,里面有一只很旧的铜手镯,由于空气氧化的缘故,表面成了黑色,但上面的“禄”字仍然非常清晰可见。姜云杰认出这是妈妈一直珍惜的物品。后来,爸爸下井工作,妈妈就把这个当作吉详物送给爸爸。爸爸当然不好戴在手上,但每次下井时带在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多的零钞,中间夹杂着一张三寸的黑白像片,经过雨水浸润之后变得发皱模糊。这正是姜云杰父亲和姜云杰的合影照。像片的背后,隐隐约约现出三个黑色钢笔字,第一个字是木,中间一个字是文,最后一个字是山。
“我在工棚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的木缝里发现的。”冰贝贝说道,“看到里面有你的像片,就拿了回来。”
姜云杰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着,像片背后为什么会有那些字?爸爸的皮包为什么会塞在那里面?
天色渐渐擦黑,林虹仍然没有回来。冰贝贝不想复习功课,坐在客厅看电视剧,姜云杰躺在床上看书,大约到了晚上十点时,姜云杰准备关灯睡觉,忽然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响动。姜云杰走过去时,冰贝贝躺在地面上,旁边站着一个拿着木棍的蒙面人。
姜云杰吓了一跳,但还是壮起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冰贝贝?”
“我只是打晕了她。想向冰铁锋讨点零花钱用。”
“你想绑架她?”姜云杰下意识地走到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拿起那个花瓶。
“小兄弟,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我只是针对冰家,与你无关。”
“但是,我在这里,就不能眼睁睁地望着你把绑她走。除非你把我杀死。”
“小兄弟,我无意伤害她,也不会把她绑走。”蒙面人说道,“我只是让冰铁锋知道,有人来找过他。”
说罢,蒙面人纵身一跃,跳出了冰家大楼。
十分钟后,冰贝贝醒了过来。姜云杰将她扶到了床上。姜云杰正待离开房间时,被冰贝贝一把拉住,“云杰哥,我好害怕,你别离开,好不好?”
“我又没有离开冰家大楼——”
“不行,刚才那条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到了我面前,目光凶神恶煞,一下子就把我吓晕了。”冰贝贝问道,“你后来怎么赶他走的?”
“我说你不要伤害她,他就走了。”
“真的?”冰贝贝说道,“你一定是在骗人,他来这里一定有目的,你是不是让他达到目的后就让他离开了这里?”
“他有没有在你们房间偷走东西我不清楚。但是,我是亲眼看到他离开这座大楼的。”
“我一想到那黑影,心里就害怕。你一定要守在我身边。”
“我在你的房门外打个地铺,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万一他从窗户里跳进来了呢?”
“你把窗户关好不就行了?”
“云杰哥,今晚我要学习,你辅导我功课总行吧?”冰贝贝担心姜云杰一离开她,那条黑影就会出现。
姜云杰被拗不过,于是在她睡房里开始教她功课,可是,不一会儿,姜云杰开始打瞌睡了,可冰贝贝仍要他继续讲课。
结果,姜云杰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冰贝贝将姜云杰移到一边,她自已则蜷缩在床的一角,害怕地望着窗户。只要窗户响一下,她一定要摇醒姜云杰。不久,冰贝贝抵挡不住袭上来的睡意,也歪在姜云杰身边睡着了。
第三天,林虹回来了,见着姜云杰和冰贝贝睡在一起,大吃一惊。连忙摇醒冰贝贝,破口大骂了起来,“贝贝,你怎么一点也不自重?我才出去一天,你就胡作非为起来,一点也不爱惜自已的名誉。你不害臊我害臊,叫别人看到了这事怎么说?”
说完拍地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妈,我们没做什么——”冰贝贝哭道。
姜云杰被冰贝贝的哭声惊醒,一看自已睡在冰贝贝床上,不觉满脸羞红,慌忙跳下床,走近林虹说道,“阿姨,你别骂贝贝了。”于是,姜云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有蒙面人到我们家?他为什么要伤害贝贝?”林虹转向冰贝贝,“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阿姨,不关贝贝的事。那人本来是找伯父的。”
“呵?是找铁锋的?”林虹问道,“他找铁锋,为什么要打伤贝贝?”
“他可能想吓唬一下贝贝吧,要不然贝贝不会伤得这样轻。”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欺负到冰家头上了。”林虹气愤道,“我要让灰灰查清是谁干的,非要找他算这笔账不可。”
“汽车修配厂不是说出事了吗?”冰贝贝问道。
“灰灰没什么问题。”林虹说道,“汽车修配厂只怕是开不成了,冰家遇到很强硬的对手。”
“是谁?”
“灰灰说可能是新湖帮的人。”林虹说道,“也不知灰灰为什么得罪了他们。”
姜云杰刚要说,被冰贝贝一个眼色制止,要让妈妈知道这个祸是由她闯的,非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要哥哥教训他们一顿。”冰贝贝说道。
“怎么教训?他们开着车,带着面具,风一样的开进修配厂,打坏东西,打伤人就走。报派出所,又没有证据表明是他们干的。修配厂开下去,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又会跑进去闹。”林虹叹了一口气,“最近我眼皮老是跳得厉害,看来与冰家发生这些不顺的事有关。”
“阿姨,你不要多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姜云杰安慰道。
“你口袋里是什么?”林虹注意到了姜云杰上衣口袋里有样东西。
姜云杰把铜手镯拿了出来。
“这是你妈妈小时候常戴在手上的首饰。”
“对了,阿姨,上次你说我妈妈还有一个姐姐,是不是真的?”姜云杰问道。
“没错。”林虹回忆道,“你外婆生下你妈妈时发生难产,被送到市医院。据说当时生了一对双胞胎,名字是你外婆取的。农村有山有土,当时的天气热得像火一样,所以一个名叫灿灿,一个名叫灶灶。你外婆家很穷,当时到医院生小孩时,路费和住院费都是别人借给她的。后来,你外婆家一直还不出这笔钱,那户人家提出要收养其中一个时,你外婆就同意了。而且对方给了你外婆一笔钱。我知道的情况只有这么多。那户人家姓冷,得了灿灿后就搬到别处住了。后来,就没有了音讯。”林虹说道。
“可是,我妈妈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我们提到她有个姐姐一事呢?”姜云杰提出疑问道。
“可能觉得没必要提这些事吧。虽然是同一父母同时所生,但出生不久就分开了,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而且这么多年没有音讯。”
“可我妈妈神经失常之后,有人听着她嘴里叫着灿灿。这是什么原因呢?”
“有这回事?”林虹一怔,“这说明她很有可能见着她姐姐了。”
见着她姐姐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一定是发生在精神失常之前。
要了解这一问题,必须知道母亲到吕家村发生了什么事,而极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吕文男却被烧死了。外公和外婆因先后得了病过世,一个儿子年轻时出去打工,和他家已没有音讯往来,即使找到那个舅舅,未必能打听得到有关灿灿下落的消息。
姜云杰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