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耿介孤忠: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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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宗即位

为了防止皇位争夺的悲剧重演,宋太宗未雨绸缪,提前就钦定了皇位继承人,他就是三子赵恒。

赵恒能顺利地登基,寇准功劳最大。在别人看来,寇准有了新君这座靠山,理应时来运转了。但是,真宗皇帝在对老臣寇准的使用上,却一直首鼠两端,犹豫不决。一方面,他认可寇准的能力,但同时,对他的威望和“另类”作风心存忌惮。就这样,真宗在对寇准的启用上一直徘徊不定,直到内忧外患频仍,江山社稷出现险情,真宗皇帝才再一次想起了寇准。那么,真宗皇帝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难题?寇准能重返中央,能一酬壮志,报效国家吗?

公元997年年初,太宗的健康出现恶化,二月初不能正常上朝了。挨到三月底,已经卧床不起,完全不能办理朝政。太宗是一个勤政有为的好皇帝,对待朝政可以说废寝忘食。但这时,他的生命俨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年之前,太宗已经立了皇太子,换届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宫中有人却并不这样想,像李皇后之流,他们就想立长子元佐。如果立元佐为皇太子,那李皇后的利益就大了。当初太祖去世时,是宠臣王继恩去召德芳的人,他为太祖和太宗即位过程中都立过大功,现在太宗眼看就要驾崩了,王继恩又想在皇太子身上捞点好处。情形已经很明显,在太宗身后,已经形成了两派——元佐派和太子党。元佐派的优势在于,李皇后是太宗的枕边人,王继恩又是太宗的身边人,双方不断进言,希望太宗改变主意。好在太宗虽然老迈,但头脑并不糊涂。太子党的主要人物是吕端,也是北宋一位名臣。

寇准早在太平兴国五年,就向太宗推荐过吕端器识非常,希望能早日用他。太宗不以为然道:“我知道此人,是人家子弟,能吃大酒肉,其他没什么能耐!”但太宗后来完全改变了对吕端的看法。

太平兴国五年,吕端在开封府判官任上,受一件无关之事的牵连。太宗对那件事很恼火,命令在他头上戴上大木枷,安置商州(今陕西商县)。判罪以后,恰巧开封府还有一些公文要他签署,吕端怡然吩咐:“只管拿来!只管拿来!戴枷判事,自古就有。”太宗还下令只能步行,不能骑马,吕端身体肥硕,戴枷步行千余里自是够呛。宰相薛居正安慰他暂且认灾,他大笑说:“不是我吕某的灾,是长耳(指驴)的灾。”谈笑幽默,一如平日。

淳化三年,追究开封府尹元僖中毒暴死事,吕端这时又是担任开封府判官之职,与其他属吏以辅导无状受到审查。最后发落时,别人都哭泣着请求减轻处分,只有他声称“罪大而幸甚”,自求外贬。

端拱元年,吕端出使高丽,突然风急浪高,樯摧舵折,副使与同舟之人惊恐万状,他却始终稳坐舱中,安然读书,全无惧色。在长期的政治生涯中,吕端的稳重、决断和镇定广为人知,也传到了太宗耳中,从而得出“吕端大事不糊涂”的高度评价。而吕端也确实没有辜负太宗托孤的厚望。

皇太子赵恒与赵元佐倒是同母兄弟,都不是依然健在的李皇后的儿子。李皇后是宋初大将李处耘的女儿,他的哥哥李继隆这时正担任殿前都指挥使,执掌着京师禁军的指挥权。他自己所生的儿子早已夭折,应该说太宗任何一个儿子继承皇位,对他都关系不大。官史上说她忌惮赵恒“英明”难以驾驭,看中元佐有病易于控制,这话未必完全可信。另有记载说她钟爱元佐,还在宫中抚养元佐之子,这一说法似乎比较合理。也许出于同样动机,在赵恒立为太子时,她在太宗面前离间过他们父子的关系,令太宗大生疑忌之心。

太宗死后,李皇后就和王继恩、参知政事李昌龄、翰林学士胡旦结成了拥立赵元佐的联盟。王继恩这次是被江湖文士潘阆说动的。潘阆早年曾为宰相卢多逊策划谋立赵廷美,被朝廷长期追捕,多亏王继恩向太宗说情,才被宽赦。他对王继恩说:“你若扶立太子,显不出功劳。若扶立赵元佐,就是把被遗弃的人扶上了皇位,其功甚大。”潘阆似乎是一个同情被剥夺应有权利者的侠义之士,但拥立一个精神病患者显然说不过去。

至道三年三月,太宗去世前不久,吕端入宫探视,见赵恒不在宫中,便先在笏板上书写“大渐”两字,密派亲信去通知赵恒立即进宫。太宗撒手当天,李皇后让王继恩到中书去召吕端。吕端知道王继恩要故伎重演,就诓骗他去诏书阁取太宗诏书,把他锁在了里面,让人看住他,自己立即进宫。

李皇后对吕端说:“皇帝去世,立嗣以长,顺理成章,你看如何?”吕端反驳说:“先帝立太子,正是为了今天。岂容另有异议!”因王继恩不在场,李皇后不知如何应对,便默然不语。吕端于是奉皇太子即位。即位仪式上,太子垂帘召见群臣。吕端立殿下不行君臣跪拜之礼,请卷帘相见,他亲自升殿审视,见确是太子,才下阶与群臣拜呼万岁,真宗终于顺利登位。

这个过程,回想起来,真是有惊无险。而且最终还是寇准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位新君君临天下之时,寇准却还远在邓州。

真宗亲政之初,就任郭贽为大名府尹,不料第二天郭贽就进宫求见真宗,推辞说自己年事已高,不能远行,更愿待在开封府。郭贽也是老臣,60岁了,早在太宗还在晋王府时就追随太宗。另外,郭贽与真宗还是师生关系。郭贽的底气不可谓不足。但是,对于郭贽提出的请求,真宗还是坚决而客气地回绝了。

后来,真宗召吕端问郭贽的这种请求是否有先例,吕端为人比较圆滑,谁也不愿得罪,就说,确实有这样的先例,得到了朝廷任命后,如果本人申请,也可以改派。真宗却说,我刚刚即位,派郭贽就任,如果不能执行,朝中有这么多老臣,以后还怎么用人呢?这样一来,郭贽只好奉旨上任了。过了几年,他又被召回开封,得到了优厚的待遇。因此,新皇帝即位时,最重要的是要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在这种情况下,真宗怎么可以立即召回邓州的寇准?寇准在太宗时就官至参知政事,资历深,脾气犟,何况他得理不饶人,朝野之中赫赫有名,年轻的真宗肯定不会立即重用寇准的。

当然了,真宗对寇准的这些印象,多半来自道听途说,这位新君与老臣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直接的交往,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的性格和喜好。以寇准的性格,他决不会主动去逢迎真宗皇帝。真宗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也是小心谨慎,也不会主动结交大臣。因此,真宗对待寇准,就与郭贽不同,只论公利,不讲私情,因为二者间根本无私交可讲。作为真宗,他还是想深入了解了寇准的脾气之后,再对他作出安排。这样一来,真宗即位后,非常被朝臣们看好的寇准,居然在地方上一戴就是五年。

一说寇准在邓州做知府时,经常举行夜宴豪饮,照明全用蜡烛做灯,每每通宵达旦。每次罢宴,从厨房到马厩,都是“烛泪凝地,往往成堆”。

真宗即位不久,宰相吕端因年老多病,李至也因眼睛视力下降,不能视物而请求离职,赵恒批准他们退休回家养老。

随后,张齐贤、李沆被任命为同平章事,向敏中为参知政事。

时隔不久,枢密使兼侍中鲁公曹彬也因病去世。

曹彬病重期间,赵恒曾到他的府上探望,询问赵宋与契丹的事情。曹彬告诫说:“太祖皇帝定天下之后,尚且与契丹罢战言和,请陛下善承先人之志,不要轻言用兵。”

赵恒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问道:“此后谁能为将,担当国家守卫边防的重任?”

曹彬看了赵恒一眼说:“曹璨、曹玮两个人都行。”

“曹璨、曹玮不是你的儿子吗?”赵恒吃惊地问。

“陛下是问谁可为将,并没有问谁是我的儿子。”曹彬喘着气说,“曹玮比曹璨强,他日边廷有战事,可以为将。”

赵恒看了曹彬一眼,见他说话很费力,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曹彬是三朝元老,在太祖时期平定西蜀、太宗时期对辽作战都立有战功,去世之后,赵恒痛惜不已,赠他为中书令,追封济阳王,谥武惠。

咸平三年(1000年),退休的宰相吕端也病逝。

真宗面临内外交困的复杂局面。契丹挑衅不断,几次进攻,甚至一度打到了山东的淄博。宋辽关系有了新问题。要解决这样棘手的问题,当然需要寇准这样的老将出马,而且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新宰相,因为宰相吕端也去世了。真宗决定给寇准一个机会。

不久之后,寇准就被任命为开封知府,当时宰位空缺,人们都认定这个相位非寇准莫属了。王嘉佑是张咏的女婿,跟寇准的关系很不一般,寇准很欣赏他。有一天,寇准问王嘉佑,坊间人怎么说你老说我啊?王嘉佑说,人们都说你早晚要当宰相啊。你以为呢?我倒是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做宰相,没准会有损你的声望的。王嘉佑接着说,自古以来,好宰相能造福人民,能使君臣融洽。您觉得依您的脾气性格,跟皇帝间能有这种鱼水相欢的关系吗?寇准连声赞叹。做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皇帝和大臣们方方面面的关系处理不好,是很危险的。寇准当然善于做事,却不善于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继开封知府后,寇准又被任命为三司使。如谓三司使,是盐铁使、户部使、度支使三司的合称,是当时的最高财政长官,始设于后唐,宋初沿旧制,地位仅次于中书、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