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类最早的祖先
在欧洲,尤其在法国和西班牙,都屡次发现过人类最初留下的印记和痕迹。科学已证明,这些留下痕迹的确实是与现代人有亲缘关系的最早的真人。骨骼、武器、划在骨头和岩石上的刻痕、雕刻的骨片、洞穴内岩石上的绘画等等,在上述两个国家都找到过。一般认为,这些东西距今已有3万年或更久。现在,西班牙可以说是世界上人类真正祖先遗物最为丰富的国家。
当然,人们对这些遗物的收集仅仅是个开始。人们希望将来能够出现更多的探索者,去彻底探察一切可能的源泉。希望世界上某些考古学家目前尚不能接近的国家,将能得到充分考察,那时,人们将有一个远为丰富的收集。由于非洲的绝大部分地区,至今未被自由地探索过,因此人们应该格外地谨慎,避免过早地做出这样的结论:早期的真人是西部欧洲独有的居住者,他们最早出现在这个地区。
在亚洲、非洲以及某些今天已沉入海底的地区,可能有着比至今已发现的更丰富、更古老的真人遗物的沉积。所以只提到亚洲、非洲而没有提到美洲,是因为除了一颗牙齿,在美洲未曾发现任何灵长类的踪迹,不论是大类人猿、亚人类、尼安德特尔人还是早期真人。生物的发展,似乎仅限于旧大陆之上。人类虽然是在旧石器时期的末期,通过今天已被白令海峡隔断了的陆路,最早来到美洲大陆上。
人们在欧洲发现的最早的真人,似乎已经属于至少两种以上的不同人种。这些人种中的一种,实际上已经十分高级了。他们身体很高,脑袋很大。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头骨,容量超过了今天男人容量的平均数。一具男性的骨骼,高度超过180厘米,体型相似于北美印第安人。由于其骨骼最早在克罗马农的洞穴中发现,所以被称为克罗马农人。他们是原始人,但是高级的原始人。另外一个人种的遗迹是在格里马第的洞穴中找到的。从特征上看,很明显属于黑色人种。他们与今天南部非洲的布士曼人、霍屯督人是近亲。从人类故事的一开始,人们就发现人类已经至少分成两个主要的变种,这的确十分有趣。人们往往做一些并非很有道理的猜测,以为前一人种可能是褐色而非黑色,他们来自北方或东方,后一人种是黑色而非褐色,来自赤道以南。
这些约4万年以前的原始人,已经很有些人的特征。他们捡拾贝壳做成项链;把颜色涂在身上;用骨和石头雕刻;在岩石和骨片上画刻图形或在洞穴光滑的石壁上,在引人注目的岩石表面上画一些粗糙的,但时而又是十分精巧的兽类写生。他们制作出比尼安德特尔人更小、更巧、种类也更多的器具。在博物馆里,人们收藏了大量这样器具、雕刻、岩石画和其他东西。
最早的真人是狩猎者。他们追逐的主要对象是野马,一种有胡须的小型马。这些动物随牧草而迁居,猎人们则跟踪而至。此外,他们还捕杀野牛。他们认识猛犸,因为他们曾为人们留下了这些动物惟妙惟肖的画像。根据一幅模糊不清的绘画判断,他们曾通过埋设陷阱来捕杀这种动物。
他们用矛和掷石来狩猎,似乎还没有弓箭,也还没学会驯养动物,没有狗。曾经发现过一幅马头的雕像,和一二幅马的绘画,画的是带着缰绳的马。缰绳恐怕是用兽皮或兽筋拧制而成。但是当时这个地区的马种很小,根本不能骑,如果真的驯养过,那恐怕也只是为了拖东西。他们是否已经学会喝动物的奶,以此作为非天然的食物,这一点很值得怀疑,似乎不大可能。
据估计,当时尽管可能有了兽皮帐篷,却还不能建造屋舍;尽管已学会制作黏土塑像,却还不会制作陶器。由于没有炊具,煮食的方法必然极为原始,食物甚至根本就不煮。他们对于耕种、编织和织布还一无所知。除了在身上披一张兽皮,他们还在自己赤裸的身上涂上颜色。
这些最早被认识的人,在欧洲广阔的草原上捕猎野兽近一万余年。以后,终于因为气候发生了变化,而漂流迁移到别的地方。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过去,欧洲逐渐变得温暖而潮湿。驯鹿随之向北、向东撤退,野牛和野马也向同样的方向转换。森林取代了草原,赤鹿取代了野牛和野马。随着器具应用的转变,器具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在河流湖泊中捕鱼捞虾,对人类来说变得日益重要,精巧的骨制器具的制作,也就相应地有所增加。迪·莫泰里曾这样说:“这个时期的骨针,要比后来的更为精美,甚至比文艺复兴前整个历史时期的针更精美。比如罗马人,他们就从来没有过可与这个时期相媲美的针。”
到了大约1.5万至2万年以前,一种新的人种流落到西班牙南部,他们在露天的岩壁上留下了许多令人惊叹不已的绘画。他们便是阿济尔人(由马斯·阿济尔洞穴得名)。他们有了弓箭,似乎戴着羽毛头饰。他们的绘画栩栩如生,而且,他们还把自己的画简约成某种符号,——比如用一条竖线和两三条横线就表示一个人,这一点,显示出某种文字观念的萌芽。狩猎图画以外偶尔也有树木一类的图样,比如有一幅画就画了两个人用烟熏一个蜂巢。
这些人,就是人们称为旧石器时代人的最后一批,因为,他们还只有削制而成的器具。直到1万至1.2万年前,在欧洲才出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人类不仅学会了削制,而且学会了研磨石器,耕种也随之出现,一个新的时期——新石器时代开始了。
有趣的是,不足100年以前,在塔斯马尼亚——世界上一个极偏远的角落里——还残存着某个种族,比起在欧洲大陆留下痕迹的那些人类早期的种族,他们不论在体质上还是智力上,水平都更低下。于很久以前,由于地理上的变迁,这些塔斯马尼亚人与其他种族隔绝开来,从而失去了接受外界刺激和进步的机会。他们没有向前发展,反而在不断退化。当某些欧洲的探险家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以贝类和小野兽为食,过着最原始的生活。他们没有住所,只有仅够容身的蔽体之地;他们与现代人同是真人,却没有早期真人所具有的技巧和艺术才能。
2.原始的思维:我是谁
有这样一些迷惑:在人类冒险的最初年代里,他们是怎样感觉到自己是人的?在遥远的4万年前,在人类还不懂得播种与收获,只靠着狩猎为生,靠着漂流迁居觅食的时代里,他们如何思维,又在思维些什么呢?由于这个时代比人类有了关于自己印象记录的时代更为古远,所以,人们只能依靠推理和猜测来回答这些问题。
为了再现原始人的精神状态,科学家们采用了各种方法。近些年来,精神分析学——考察和研究儿童的“自我中心”和强烈的本能冲动为了适应社会生活的需要而被限制、压抑、弱减和掩盖的原因与过程的学说——似乎为史前社会历史的研究提供了可借鉴的方法。另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则是对现今尚存的未开化人种之观念与习俗加以研究。此外,流传在现代文明人中间的民间传说,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迷信和偏见,也包含着大量的精神化石。最后,人们还可以通过大量的绘画、雕塑、雕像、符号等等进行研究。离现在的时代越近,这些东西的数量就越多,因此,也可以越来越清楚地了解他们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认为什么事情值得记录或再现出来。
原始人的思维与儿童思维极其相似,是一连串的形象的画面。他们的思维乞助于某种意象,或者说意象浮现于他们的脑际,引起某种情绪,他们依照这种情绪行动。今天的儿童或未启蒙的人也都是这样。很明显,在人类经验中,有系统的思维是较晚才发展起来的。在3000年以前,人类思维一直以非系统思维作为主要的思维方式。即使是今天,能够真正控制自己思维、安排自己思维的依然是少数人,而多数人则凭想象和激情生活。
真人故事的开端,人类社会恐怕还是较小的家族群。就像早期的哺乳动物群是由共同繁殖的家族群组成,最早的部落也是这样建立的。但是若要使这种聚合得以完成,首先就必须对个人的原始自我中心意识加以抑制,必须使对父亲的畏惧和对母亲的尊敬,渗入到成人的生活之中。群体中年长者对于长大成人的男孩们自然而然的嫉妒,也必须加以缓解。另一方面,母亲是孩子们的天然劝教者和保护者。人类社会就是在两种对立的趋向——一种趋向是孩子长大成人自行离去、配偶,另一趋向是害怕因孤立无援而造成的危险与不测的相互作用中形成的。天才的人类法学家J·J·阿特金森在他写的《原始法律》中,曾对未开化民族的惯法——禁忌做了大量的介绍。这是氏族社会中何等惊心动魄的事实,它可以被看成是原始人对发展社会生活要求的精神调节。以后精神分析学家们的研究,也进一步证实了阿特金森对于这种可能性所做的解释。
某些纯理论作家欲使人们相信:原始人对老年男人的敬畏,对老年女人或保护人的情感反应在梦中被夸张,在幻想的精神活动中得到丰富,从而成为原始宗教初期的主要内容,并形成了男神和女神的概念。对于这些强有力的、可求助的人的敬畏,所以一直保持到他们死后,原因则是他们仍在梦中出现。这就很容易使人以为他们并没有真的死去,不过是极为神秘地移居到了一个遥远的、更具力量的地方。
儿童的梦魇、想象和恐惧,远比成年人的生动和现实。原始人一般说来更接近于儿童。另外,他们与动物也十分接近,认为动物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动机和反应。他们很可能把动物想象为朋友、敌人或者神。如果人们想真切地理解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错落扭曲的树节,异形异样的大树对旧时期的人来说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是何等可怕或者何等的可贵;如果人们想知道关于这些东西的梦与幻想是怎样被创造为令人信服的故事与传说,那么他必须曾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孩子。某些故事很值得记忆下来一遍遍地讲述,女人们就愿意把它们讲给孩子听,它们于是便形成了传说。今天,一些富有想象力的孩子总爱编造一些很长的故事,把他们喜欢的玩偶、小动物或想象出的半人半兽的东西当做故事的主人公。原始人或许也正是这样,并且以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相信自己的英雄是真实的。现在所知道的最早的真人,可能十分擅长交谈了。在这方面,他们确实不同于尼安德特尔人,要比他们先进,尼安德特尔人可能是一种哑巴动物。当然,原始人的语言很可能还是一些极不充分的名词的拼集,还要依靠手势和记号来加以补充。
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不开化种族,能愚昧到不懂得任何一种因果的知识。但是,原始人对于因果关系的把握则很不准确。他们常常过于简单地把一个结果,与一个根本不相干的原因联系在一起。他们想:“你这样做,就会有那样的结果。”比如给孩子吃了某种果子,孩子就会死。你吃了勇猛的敌人的心,就会变得更加强壮。这两个因果关系中,一个是正确的,一个是错误的。人们把未开化人心中的因果关系称作“迷信”(Fotich),但迷信仅仅是未开化人的科学,它与现代科学的不同在于它是非系统的、非批判的,从而经常是错误的。
在许多情况下,把原因和结果联系起来并不困难;在另外一些场合,错误的概念也可以通过经验很快地加以纠正。但是在原始人那里有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尽管他们力求探明原因做出解释,却经常得出错误的结论。而错误的程度又往往不是明显易见的。猎获大量的野兽,轻而易举地捕捉大量的鱼虾,这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们肯定这种可喜的结果要凭靠成百上千次地念咒和卜测,他们虔诚地相信着这些符咒。另一件重大的事情是病与死。有的时候传染病蔓延,人员大量死亡;有的时候,人生了病无缘无故地衰弱或者死去。这类事情致使原始人冲动而伤感,进而发展为狂热的行动。梦或幻想式的猜测使他们诅咒某个人、兽、物,或者乞求某个人、兽、物的帮助。对于恐怖和危险,原始人与儿童持相同的态度。
在早期的小部落中间,那些年长而持重的人,虽然也同样恐惧、同样地想象,但由于他们比别人更有力量,因此总表现得十分顽固、武断,他们总训斥、指示或命令别人。当然,什么是不祥,什么是危急,什么是吉兆,什么是凶兆,要由他们说了算。擅长迷信的人或会念符咒的人就是最早的祭司。他告诫、圆梦、预示,并且施演避灾降祸的巫术。原始宗教并非人们今天所说的宗教,实际上是一种习俗和仪式;早期祭司所支配的也不过是一种任意的原始的实用科学。
3.耕种时代从何开始
尽管近50年以来,人们对人类开始耕种和定居的问题做了大量的考察和研究,但至今仍然所知甚少。现在可以比较自信地说:约在公元前15000年至公元前12000年之间,当阿济尔人居住在西班牙南部,早期狩猎种族的余部向北方和东方迁移的时候,居住在北非或西亚的部族,也可能是居住在如今已沉入地中海的地中海大谷的部族,正在一代一代地进行着两件至关生存的大事情:开始耕种和驯养动物。此外,除了承继其狩猎祖先们削制器具的方法,他们已开始磨制工具了。他们学会了用植物纤维编制笼网和其他粗糙物品,也开始制造粗陋的陶器了。
他们正跨入人类文化的新时代,即与克罗马农人、格里马第人和阿济尔人生活的旧石器时代大有区别的新石器时代。这些新时代的人,渐渐地扩展蔓延到世界上比较温暖的各个地方。他们的制作技术以及对动物驯养和使用的方法,也通过模仿、学习,广泛传播开来。到了公元前1万年的时候,人类的绝大部分都达到了新石器时代的水平。
对于现代人来说,耕地、播种、收割、打场、磨粉是一种自然的生产过程,就好像说地球是圆的一样不言自明。人们甚至会反问:不这样难道还能是别的样子吗?但是对两万年以前的原始人来说就未必如此。今天人们认为十分显然的行为顺序和道理,他们或许还懵然不知。在获得正确有效的方法之前,他们总要无数次地尝试,无数次失败,经常不断地幻想,徒劳无益地流汗。地中海的某个地区,曾有野生小麦,人们似乎在学会播种它的很久以前,就懂得把它捣碎、磨成粉后可以当做食粮。正确地说,人类的收割,是在学会播种之前。
凡存在着播种与收割的地方,就可以发现播种的概念与血的牺牲概念或原始人类牺牲的概念强烈而野蛮地结合在一起的痕迹,这是十分值得注意的事情。研究这种结合的原因,对某些好奇的人显然具有相当的诱惑力。感兴趣的读者,将在J·G·弗雷泽不朽的著作《金树枝》之中看到全面的论述。必须记住,这是一种儿童般的、梦幻的、创作着神话的原始人心中的纠缠。对于它,运用推理的方法是无法加以解释的。在12000到2万年前的世界里,每逢播种季节,新石器时期的人们就要用人作牺牲来祭献。这些充当牺牲的人,绝非卑贱的或被逐出的人,相反,经常是挑选出来的青年男女。这之前,他们都是受敬爱的人,他们是作为牺牲的神或王,而杀他的整个过程已经形成为一种仪式,由年长者主持。这种做法,也是经过了多少年的使用方才得到认可。
起初,原始人对季节的认识只有着极为模糊的概念,在确定什么时候进行播种的祭献活动更为适当的问题上,他们必会大伤脑筋。人们有理由认为在最早的年代中,必然存在着一个没有“年”概念的早期阶段。最早的年代记录是太阴月。我们可以认为,《圣经》中那些最年长者的年龄,实际上是用1月作为1岁来计算的。巴比伦历法也明确地显示了这样一种迹象:为了计算播种的时间,人们用13个太阴月来做计算时间的周期。太阴历法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今日。如果不是由于习惯使我们的感觉迟钝起来,人们一定会对基督教复活节的日期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它不是规定在一个不变的日期上,而是根据月亮的亏盈一年一年地变换着日期呢?
最早的农业是否观察星象,这一点很难断定。一般估计最早开始观察星象的是游牧部族,他们用星辰作为确定方位的参照。但是一旦懂得了运用星辰确定季节,其对农业的重要性就大大提高了。播种时期的祭献总是与某个明显易见的南、北方的星辰联在一起,因此,关于这种星的神话与礼拜,对于原始人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不难想像,在新石器时期的早期,有智慧有经验的人,熟悉牺牲和星象的人,其地位是何等的显赫。
对污秽的恐惧以及清除恐惧的恰当方法,为某些聪明博知的男人或女人赢得了权利。原始社会始终存在着男巫与女巫,男祭司和女祭司。早期的祭司,与其说是神职人员,不如说是应用科学的人。他们的科学是来源于经验的,也时常是邪恶的。他们谨慎地防止着科学在一般人中流传,然而这并不改变以下的事实:祭司的主要职能是知识,他的主要作用是一种实用的作用。
12000年到15000年以前,旧世界上所有温暖而水源丰富的地方,都有着男女祭司的等级和传统;有着耕地,有着发展起来的村落和最简单城墙的小城镇。新石器时期的原始公社,得到了不断的扩展。随着岁月流逝,这些公社之间,不断地进行着思想交流。埃利奥特·史密斯和里弗斯把这种最早的农业居民的文化,叫做“日石”文化。日石(太阳和石头)或许并不是最恰当的名称,但是在学者们能够起出一个更贴切恰当的名称之前,人们恐怕只能先用这个名词了。这种文化发源于地中海或西亚的某一地区,而后向东流传。一代传一代,一个岛屿传至另一个岛屿,终于穿过了太平洋,传到了美洲。在这里,又与来自北方的蒙古系的部族的更为原始的生活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有着日石文化的淡黑色种族,不论到了什么地方,必须带去全部或大部奇异的想象和实际的做法。其中有一些是那样的奇怪,以至不得不依靠一些心理专家来进行解释。他们建筑金字塔和巨大的坟冢,建筑巨石的大圆塔,这些或许是为了祭司们观测天象之用。他们把死人全部或部分地制成木乃伊,施纹身或割礼。他们盛行“父代母育”的风俗,即分娩时,让丈夫卧床绝食。他们还有着幸运与吉祥象征的字纹饰。
假如人们欲在地图上标示出流行这些做法的地区,那么人们就应该从英格兰的巨石柱群开始,经过西班牙,横贯世界直至墨西哥、秘鲁,沿温带和亚热带海岸画一条线。但是,赤道以南的非洲、中北部欧洲和北亚将不在其内,那里的种族,实际上沿着另一条独立的线索发展起来。
4.新石器时期留下人类足迹
公元前约1万年,世界的地理轮廓大体上与今天的一样。当时截断直布罗陀海峡,从而堵住来自地中海大谷海水的巨大天然堤坝溃决,地中海已有了与今天相似的海岸线。里海比今天或许更宽阔,它与黑海连在一起,一直浸及高加索山之北。今天变成一片草原和沙漠的中亚沿海地区,当时是富饶的、适于居住的地方。一般说来,这里是一个较为湿润富饶的世界。俄国的欧洲部分,当时多沼泽湖泊;而今天接着美洲和亚洲大陆的白令海峡,当时还是一片陆地。
今天人们所知的各种主要的人种,在当时想必已有了相当明显的区别。有着太阳巨石文化的淡黑色种族,穿过比今天更温暖、树木更繁茂的温带地区,沿着海岸线向前扩展。他们就是现在居住在地中海沿岸的柏柏尔人和埃及人的祖先。这一较大的种族有着众多的变种。大西洋和地中海沿岸的伊比利亚人、地中海人、深色白人等人种,包括柏柏尔人和埃及人的哈姆族人、特拉维达人、东印度人和大部分肤色更深的印度人,以及多种玻利尼西亚人种、毛利人种等等,却都是这一重要人种进化而来的价值各异的不同分支。其西部的变种肤色要比东部的更浅。以后,在中部和北部欧洲的森林里,又逐渐分离出肤色更趋淡褐,眼睛呈浅蓝色的变种,这就是今天许多人所称的北欧人种。在亚洲东北部更为开阔的地区上,是浅黑色人种的另一分支。他们眼角上吊,颧骨很高,黄皮肤,黑而硬的毛发,他们是蒙古系的人种。在南部非洲、澳洲以及南亚热带的许多岛屿上,则残存着早期黑人的后代。至于非洲中部此时则已成为多种族杂居的地方。今天所有的非洲有色人种,几乎都是黑人种与北方浅黑色种族遗留的混血后代。
应该记住,人种全部可以自由杂交,就像天上的云那样,分离、混合,又重新结合;而绝非像一个树上长出的枝杈,分开后就无法再结合到一起。人们应该随时意识到:在任何机会到来的时候,人种都会重新结合。如果人们能够这样做,就可以避免许多关键性的错误与偏见。人们时常极不适当地使用人种一词,并由此做出许多荒唐的概括,经常宣扬什么“英吉利人种”、“欧罗巴人种”,实不知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不过是褐色人、深肤色白人、浅肤色白人和蒙古人的混合后裔。
人类发展到新石器时代的时候,蒙古系人种第一次来到美洲大陆。很显然他们是途经白令海峡到达,而后又向南方推进的。他们在北部发现了美洲驯鹿,在南部发现了大群的野牛。当他们来到南美的时候,这里还住着雕齿兽——一种巨大的犰狳和大獭兽——一种大小如象的奇异动物。后一种动物很可能是因为身体过于庞大,本身又十分无能而遭到了灭绝。
大部分的美洲部落,始终没能进步到超过新石器时期狩猎游牧的生活。他们一直没有发现铁的运用,使用过的金属仅限于天然的金和铜。不过在墨西哥、尤卡坦和秘鲁,则存在着适于定居耕作的各种有利条件,在这里到了公元前约1000年的时候,就出现了可与旧世界的文明媲美,却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类型的有趣的文明。与早得多的旧世界的原始文明一样,这些公社之中也发展了一种在播种与收获季节用人做牺牲的祭献。但是在旧世界中,这种原始的观念最终得到了减缓,趋于复杂化,并被其他观念所淹没。而在美洲,这种观念则得到了发展,并在一种极为强烈的情绪中付诸实现。这些美洲的文明国家实质上是祭司控制的宗教国家。那些战争的首领和主宰者,实际上都处在法律与预兆的严格支配下。
那些祭司使得天文学成了一种具有相当精确性的科学。对于“年”的认识,他们要比巴比伦人更为精确。在尤卡坦,他们有了一种极为奇特和复杂的文字——玛雅文字。就人们今天能够解释的程度而言,这种文字是用来确保祭祀们呕心沥血地创造出的历法的准确与复杂。玛雅文明的艺术,在公元700到800年间达到了顶峰。这个时期的雕刻,以它伟大的创造力和多姿多彩的美妙令现代人感叹不止;又以它怪诞和疯狂的特征,复杂的外表——它思想的外化——而使现代人大惑不解。旧世界是没有这些东西的。最接近的当然仍然十分遥远,则在古印度一些雕刻品上找到了。每一件这种作品上面,都刻有编织的羽毛与蛇缠绕在一起的花纹。许多的玛雅雕刻,比起旧世界的任何一个作品来,都更近似于欧洲疯人院的神经病患者们所涂抹的复杂的图画。玛雅的精神,仿佛沿着一条与旧世界绝然不同的线索发展,与旧世界的观念有了一个明显的转折。按照旧世界的标准,玛雅精神根本算不上一种合理的精神。
这种脱离常规的美洲文明,与一般的精神异常者很有些相似之处,这一点可以从他们极度热衷于流血的事实上看出。墨西哥文明尤其是一种血淋淋的文明。他们每年要牺牲数以千计的活人:剖开活人的胸膛,挖出还在跳动的心脏,这就是充斥于那些奇怪的祭司们心灵与生活的行为。公共生活乃至国家庆典,无一不以这种疯狂恐怖的行为为主要内容。
这些公社普通成员的日常生活,与其他野蛮部落十分相似。他们的陶器、纺织和染色十分出色。玛雅文字不仅刻在石头上,而且写在或画在皮革和类似的东西上。在欧洲和美洲的博物馆里,收藏了大量不可思议的玛雅手稿,对于这些手稿,除去上面的日期,很少有能翻译出来的。在秘鲁,开始时也有过相近的文字,不过后来被一种用系结来记事的方法所替代。实际上这种系结的方法,中国人早在几千年以前就已经采用了。
在旧世界,即四五千年,或者说比当时更早三四千年以前,就已经有了与美洲文明相差无几的原始文明。这种文明以神庙为基础,以大量的血的牺牲和精通天文学的祭司为特征。但是在旧世界中,各种原始文明相互作用,共同促进了世界的发展。在美洲,原始文明始终未能达到超越原始水平的更高阶段。每一种文明都在自己狭小的天地中自生自灭。在欧洲人来到美洲之前,墨西哥人几乎根本不知道有秘鲁,对于秘鲁人的主食——马铃薯,墨西哥人也闻所未闻。
一代接着一代,这里的人们生活、敬神祭献而后死去。玛雅艺术达到了一种高度的装饰美。人们爱恋着,部落之间争战着,天灾与丰收、疾病与健康轮流交替。祭祀们经过几个世纪精心编制了历法和牺牲的典礼仪式,然而在其他方面却几乎没有任何进步。浩渺的历史长河中,有一些灿烂的文明因为种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而成为绝响。在残垣断壁、乱石枯坟间,人们惊叹、怅惘、哀痛,然而,历史之谜在人们的猜测、考证下越发扑朔迷离了。当文明的残迹以其博大深邃而让人惊叹时,我们更是对不能复原该文明的全貌于万一而痛惜不已。
玛雅文明、印加文明、哈拉帕文明、瓦尔纳文明就是给人留下大量谜团的几个古代文明类型。在我们感受这些古文明的流风余韵时,一种深沉的历史感总会充溢身心,使我们的思绪仿佛回到了文明本身。随着时光的推移,古文明的失落之谜也许会被人们洞悉,那时,我们感受到的将不单是文明本身的浩瀚,也将是一种更加深切的历史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