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生智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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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1、接受新知

唐生智一面努力办学,一面趁机读书,进行反思。这段时间,他读了中共领导人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以及一些军事著作,读了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还读了有关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的书。他后来回忆说:“当时虽然体会不到这些书中的全部内容,但还是感觉到这些书中思想的正确与伟大,也感到自己的渺小无知,引起自己对过去一段时期的反省。”同时,他还认为“虽然在社会上做了许多事,其实自己的知识太浅薄了,政治方向也很不明确;单凭一点正义感和爱国热情,在紧要关头时就要迷失方向,找不到正确的道路。”这是他的读书感想,更是对与中共分手后二十年来经验教训的认真总结。经过一番比较、思索之后,他“也开始考虑到今后自己应该如何更好地为人民为国家做一点事”。

唐生智向来与蒋介石有隙,此时又失意在野,加之受共产党思想主张的影响,更加对蒋穷兵黩武、挑起内战的做法不满。于是,他决定为和平而呼吁,经常在耀祥中学做时事报告,宣传民主与和平。他还在校内举办哲学讲座,宣讲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的基本知识,帮助大家提高认识,辨清方向。

随着国共两党斗争的加剧和内战的全面爆发,唐生智重申不许任何党派组织在校内活动。在国民党统治区内,这一声明实际上是不利于国民党与三青团的。因为只要禁止国民党与三青团在校内发展组织,开展活动,就为进步师生与中共地下党员的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事实上,对于在校内活动的共产党员,唐生智继续给予了保护。1947年10月,一位叫何一挺的共产党员在耀祥中学任教。国民党当局发现后,要逮捕他。唐生智以何在校内教书、没有搞政治活动、对社会未产生坏的影响为由,对何加以袒护,使何躲过了这一关。后来,何又教学生唱《古怪歌》,并公开喊出“打倒蒋光头”的口号。唐生智担心有人告发,暗中资助何离开学校。学生睦建国、魏德生等人组织的读书小组,研究马列著作,被人告发了。保安司令要来抓人,唐又派人连夜将这两位学生送走。

这时候,共产党方面见唐生智反对内战、主张和平,不与国民党内坚持“戡乱”的顽固派同流合污,便对他开展了积极的争取工作。中共华南局和民革中央委派黄栋由上海回湘工作,黄携带民革中央总部郭春涛、程一中的亲笔信去东安会见唐生智,并向他传达了共产党中央和平解放湖南的愿望,希望他能为湖南和平解放多做一些工作,而且与他商量了迎接湖南和平解放的具体事宜。唐生智与中共在分手二十年之后,终于又恢复了联络。

唐生智一面为和平呼吁,一面加强与旧部的联络。当时,刘兴、周斓、冯天柱、罗霖以及零陵行政督察专员、东安县长等人经常去唐生智家,或汇报情况,或议论形势。1948年春节,唐生智旧部会集唐家,向唐拜年。唐生智说,民意可畏,劝导他们遵循孙中山先生“顺乎天理、应乎民情”的遗训,认清形势,并联络他们组织了“同人会”。同人会公约为“吾人誓以坦白真诚,互信共信,向往真理,追求进步之精神,为建立真正和平、繁荣、富庶的新中国而奋斗”。唐生智还要周斓、刘兴让自己的兄弟以东安、祁阳县参议长的合法身份出面,一再呼吁停止内战,改“戡乱”为“弓耳乱”,改内战为统一。

3月,蒋介石为了使他的统治合法化,准备召开国民大会。当时,出席“国大”的代表各县仅一名,蒋介石圈定唐生智为东安代表,并电邀唐赴会。但是,唐始终没有打算去,表示“不愿入鸟兽之群,听其反共鼓噪”。便以为母修墓为由拒绝参加“国大”。其实,唐已有教训在先,深知蒋介石过河拆桥,他原来挺身而出,代人受过,结果仍被打入冷宫。每当想到此事,他就不寒而栗。至于逆流而动,助桀为虐之事,他是更不愿干的。

是年春夏,湖南遭受严重水灾,农业歉收。加上国民党政府为打内战又横征暴敛,弄得百姓无以为生,湘省政局出现危机。当时,不少人慕唐生智清正之名,希望他出来主持省政,重振湘省。可是,唐生智看到了形势的变化,表示“宁肯为牛负犁以耕于野,岂能被人诱入庙堂而为牺牲”?拒绝出山。

后来,蒋介石让程潜回湘任省主席,唐生智原来的幕僚邓介松这时在省政府任秘书长。唐写信给邓,提出治湘建议:伸张正义,使“恶人不敢作恶”,“内匪内乱不生,外匪难入”;使地方武力为地方善良人民之武力,万不可使武力为恶劣之工具;财政公开,用人公道,行政尚简。并且声明:“我是中国人,我对国家,站在国民立场上,我有责任。我是湖南人,我对湖南一样有责任。我决不推卸我的责任。”唐生智还要邓介松向程潜转达他的祝贺之意,表示将于秋天赴省拜望。

5月,唐生智以“东山学会”的名义,邀请社会名流与耀祥中学师生一道举行了一次学术讲演会。会上,既有人讲古代哲学思想,又有人讲三民主义,还有人讲辩证唯物论,几乎成了一个自由论坛。唐生智亲自讲“做人与做事”的哲理。他还指出,如今救国救民的学说很多,各有千秋,希望大家独立思考,多动脑筋,身体力行,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这是耀祥中学第一次公开介绍马克思主义学说。唐生智辞职在野、居乡办学,以学术演讲形式宣传进步思想,名正言顺,以免招来非议,可谓用心良苦!

尔后,唐生智对国民党政府的不合作态度愈益明显。耀祥中学每次集会,都不唱国民党党歌,而唱自编的校歌。校歌歌词为:“瞿瞿良士,响继弦歌。巍巍驼峰,乃肇先河。好学、力行、知耻。融今汇古兮切磋琢磨。树人比树木,植道德为大本,华实耀于枝柯。天开文运兮圣作谟。发扬国光,世界祥和。”而且,唐生智还示意,大礼堂只挂孙中山先生的肖像,不挂“蒋委员长”的像。只在图书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挂了蒋介石的像,以示应付。唐生智还亲自撰写了《做人与做事》、《与河南刘子金谈话》两本小册子,对腐朽黑暗的社会流露出不满,当时便引起强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