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三不管那地方,骗人的把戏真叫层出不穷。
这一天早晨,各种玩艺还没拉开场子,只见有一位乡下人靠墙站着,面前放着一个白线毯子包的大包裹,也不知包的什么东西,看样子也不象打场子卖艺的。那乡下人穿着窄小的衣服,形象猥亵,愁容满面,也不吆喝,也不说话。
忽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用手指着那毛线毯说:你这线毯给三毛钱卖不卖。
走路的人听说这线毯给三毛钱,都感觉甚是便宜,便走过去观看,想乘机捞点便宜。一些来这里闲逛的人正没啥看,见这里有几个人,也围过来观看,这样,一会儿,便围了好多人。
只见那要了三毛钱买线毯的人指着包袱问道:你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是卖的吗?打开看看吧!
乡下人说:“我这包东西不零卖,谁要全买去,我就卖。”
买线毯的人急得大声嚷道:你整卖也好,零卖也好,倒是打开让人看看呀!我看不让人看,怎么卖呀?瞧成色给钱嘛!隔山买老牛,谁知道大小呀?
看热闹的人都想捡便宜,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让乡下人打开包袱。
乡下人说:我是河南人,在口外做事。这回买了许多东西,还带了一百多块大洋,和一个乡亲一同回家。不想走到这里,叫他把我骗了。他把一百多块大洋拿走了。就剩下这点东西,我想把这东西卖了,弄几个钱做路费好回家。若是一件一件地卖,随卖随花,东西卖完了钱也花完了,我也回不了家。
所以,谁要买一总拿去才行。
有人听了这番话便说:你不零卖,也要打开让人看看东西,才好议价呀!
经围观的人再三催促,乡下人才把包袱打开。众人一看,里面有两条新被子,都是里表三新的。四张狗皮褥子,面好板好毛也好。还有一个皮袄筒子,虽然没有面,可那皮白洁如玉,毛长色润,羊毛曲曲弯弯十分好看。有两条棉褥子也是里表三新的。看的人议论,仅那皮筒子也值五、六十块大洋。
有人问:“你这东西总共要多少钱?”
乡下人说:卖四十元吧!
有人拿起被子说:“这两床被子每条值六块大洋。”又拿起皮褥子说:这皮褥子也值四块大洋一张,这棉褥子两块钱一条,这三样东西合计起来二十四块钱,那皮袄筒子才合十六块钱。得啦,我就要这皮袄筒子,十六块钱。
乡下人说:“我不零卖,你要就给四十块钱拿走。”
这个人说:我倒愿意要,可没带那么多钱,只带了二十块钱。你愿意卖给我就跟我回住处去取那二十元钱吧。
乡下人说:不行!我跟你跑一天,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四十元路费正好走到家,要是再住上一天,就回不去了。
这个人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说:这不是二十块钱吗?我没带那么多,哪位愿意买,咱们分开,我要皮袄给十八元,谁要那六件给二十二兀。
有一个人说:我要这六件给十八元钱,你要皮袄得出二十二元。
两个买东西的为几块钱争来争去,你一言他一语相持不下。旁边看热闹的人便议论说:真是便宜,光皮筒子就值六十元,那些东西得值三十多块。谁有现钱就可捡便宜,没带钱只好干瞪眼。
这时候,有人便以为真便宜了。一下子掏出自己带的钱,数了数三十三元,不够四十元。正在叹气时,旁边有人问:
“你有心想买吗?”
这人说:“想要,可带的钱不够。”
那人说:不要紧,你想要我借给你八块钱,我跟你去你家里取一趟,你家在哪里住?
要买的人说:“我住在船上。”
“船停在哪里?”
“在北大关停着。”
“不远,我跟你去取一趟,干吗也是交个朋友吧!”
于是二人凑足了四十元钱,给了乡下人,把那包东西买了下来。买东西的人背了东西,拉着垫钱的便走了。二人走到北大关,恰好买东西的人碰到一个熟人,便借了八块钱先把垫钱的人打发走了,自己才背着东西回到船上。
这人高高兴兴地上了船,便叫老船工来看他买的东西。
老船工问:“你买了什么东西?”
“便宜东西!”说着将包袱放在船上,打开了让老船工看。
老船工一见这一堆东西,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上了人家当了!
那人说:“这么多东西才四十元钱,上什么当?”
老船工说:我走天津卫多年,还不知道他们干这一行的吗?这伙人都是七八个人一伙。有当家的,有出本钱的,五六个人混在人群中当敲托的,是骗子无疑呀!
那人听了老人的话,心下不免生疑,便拿起棉被撕开来看。这一看才知上当。棉被里面的棉花是旧棉花重弹了的,棉褥子也是那样的棉花。那里表虽是新布,可对着阳光一看,稀得象纱布·样,不用说是最次的布。仔细一看那狗皮褥子,并不是整张的狗皮,是用碎狗皮一点一点粘成的。
老船工笑道:我也上过他们的当,买了个皮筒子做成的皮袄,穿上不到一个月,那毛就擀成毡了。这种皮简子是老羊皮的,八块钱一个。皮局里有专门做这东西的。
[评析]:专门以假货次货充好货骗人的,江湖上叫挑大堆的。这些骗子都是结伙行骗,往往有五六人混在人群中,有问价的,有假装买的,有装好人为买主垫钱的,经过一番起哄、议论,哄得人心里痒痒,便有人借给你钱,促你上当。他们骗人的手法特别狠,得手之后立即藏匿起来。所以,跟商店里卖高价、以次充好又不同。
所以要劝告世人,最好不要沿街去捡这样的便宜,买东西到商店里去,买了假的、次的还可退换,或去找卖主评理,路边捡便宜,上,了当无处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