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流传这样一个小故事:
有个姓沈的人同朋友一起去市上听说书。说书的正讲到《杨家将》里杨宗保被敌人射伤,其子杨文广将其救入柳州城内。当讲到被敌人重重围困、缺弹少粮时,说书人不讲了,“且听下回分解”。
这位姓沈的愁眉苦脸,哀叹不已,朋友拉他走,他也不走。回到家中,他即夜不成寐,苦苦思索:“文广被围,该怎样解围呢?”久思久想,竞想出了病。
家人劝他到处面去转转,散散心。沈某人在街上见到一个卖竹子的。他又焦急地念念叨叨:“路上一定会有行人被他的竹子戳伤。”回到家中,病又加重了。
家人无奈,请来一位巫医。巫医用迷信的法语告诉他:
“你来世要变成一个女人,嫁给一个长相丑陋的丈夫……”这一讲更麻烦了,病愈转剧。
他的一个亲友来控望他,对他讲,不需什么药,“善自宽,病乃愈!”这位沈某人竟说:“若让我宽,须为杨文广解围,让卖竹子的回家,让那丑陋的男人写一份休书!”
这当然是一则笑话,它为成语“庸人自扰”做了漫画式的注解,它还告诉人们“多扰以自苦”的无益、愚蠢和可笑。
在生活中,确实有些年轻人经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忧愁困扰,不知为什么老是对前景抱着一种担忧。
比如,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到了社会上觉得人事关系变得复杂了。她小心翼翼地处世,心中却有数不清的烦恼。她打算参加自学考试,却又担心领导不支持,担心考不及格被同伴们讥笑;单位年终发奖金,她担心人家不给她;后来发给她300元,她又担心别人讲闲话,说“领导偏向”她;她想去看一场新电影,因为晚去了10分钟,票已售完,回到家中她独自懊悔了半天……
心理学上把这种情绪叫“无名之忧”。“无名之忧”,表面上看理由不明,实际上还是有原因的,要从这种忧愁中解脱出来,消除“多忧之苦”,就应找出原因,对症下药,使忧愁消除。小故事中所说的“善自宽,病乃愈”,就是一剂好药方。
“善自宽”,就是要学会达观处世,凡事要“想得开”。天下不如意的事十常居八九,怎样对待不如意事?心地不宽、胸怀狭隘、小肚鸡肠是难以“达观处世”的。为一张电影票何必“想不开”呢?这场没看上,下一场再看或明天再看不是一样吗?
“善自宽”,就是从过分注重“自我”的小圈子里跳出来,把眼界放宽些。把个人的利益得失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过分计较,就容易给自己带来忧愁。想得到一样东西而没得到,会有“患得之忧”;得到的东西又怕失掉,是“患失之忧”;
已得到的东西失去了,则陷入“已失之忧”——得也忧,失也忧,进也忧,退也忧,一天到晚就全被忧愁困扰了。消除这种“无名之忧”,只有从个人的渺小天地里跳出来,把眼界放宽,放远,树立更高的追求,淡泊名利,消除个人“患得患失”的思想。
人生是一门学问。一个有智慧的人处于纷纷扰扰的人世应采取什么态度,先哲叔本华的见解或许对我们有所启迪:
口别人的看法并不能影响我们可以获得的幸福由于人性奇特的弱点,我们经常过分重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只要稍加反省就可知道,别人的看法并不能影响我们可以获得的幸福。所以我很难了解为什么人人都对别人的赞美夸奖感到十分快乐。如果你打一只猫,它会竖毛发;要是你赞美一个人,他的脸上便浮起一丝愉快甜蜜的表情,而且只要你所赞美的正是他引以自傲的,即使这种赞美是明显的谎言,他仍会欢迎之至。
假使荣誉感是基于此种“喜褒恶贬”的本性而产生的话,那么荣誉感就可以取代道德法律而有益于大众福利了。可惜荣誉感在心灵安宁和独立等幸福要素上所产生的影响非但没有益处反而有害。所以就幸福的观点着眼,我们应该制止这种弱点的蔓延,自己恰当而正确地考虑及衡量某些利益的相对价值,从而减轻对他人意见的高度感受性。不管这种意见是谄媚与否,还是会导致痛苦的,因它们都是诉诸情绪的。如果不照以上的做法,人便会成为别人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的奴才——对一个贪于赞美的人来说,伤害他和安抚他都是很容易的。
因此将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价值和在他人眼里的价值加以适当的比较,是有助于我们的幸福的。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价值是集合了造成我们存在和存在领域内一切事物而形成的。另一方面,造成他人眼中的价值的是他人意识;是我们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和连带对此形象的看法。这种价值对我们存在的本身没有直接的影响,可是由于他人对我们的行为是依赖这种价值的,所以它对我们的存在会有间接而和缓的影响;然而这种他人眼中的价值促使我们从而修改“自己心目中的自我”时,它的影响便直接化了。除此而外,他人的意识是与我们漠不相关的,尤其当我们认清了他人的思想是何等无知浅薄,他们的观念是多么狭隘,情操如何低贱,意见是怎样偏颇,错误是何其多时,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就更不相干了。
口你可以适当表现自己的美德
虚荣与骄傲有下列的不同:骄傲是自己对自身在某一特殊方面有卓越价值的确信,而虚荣是引起他人对自己有这种信任的欲望,通常也秘密希望自己亦终将有此确信。骄傲是一种内在的活动,是人对自己直接的体认。虚荣的人希望自外在间接地获得这种体认。所以自负的人常是多话的,不然就是沉默而骄傲的。但是自负的人应该晓得即使他有满腹经纶还是不说的好,因为持久的缄默比说话更能赢得好评。任何想假装高傲的人不一定就能骄傲,他多半会像其他人一样,很快地丢弃这种假装的个性。
骄傲的最大敌人是虚荣,虚荣是企图藉外在的喝彩来建立内在的高度自信,而骄傲却基于先存有此种强烈的自信才能成其为骄傲。
通常“骄傲”总是受到指责,可是只有自己没有足以自傲之物的人才会贬损“骄傲”这种品德。我们看到世俗的卤莽与蛮横,任何具有优秀品格的人,如果不愿使他的品德永久被忽略,就该好好正视自己的好品德,因为假如一个品德优良的人好心地无视自己的优越性,依然与一般人亲善,就好像自己与他们一样,那么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坦白而肆无忌惮地把你看成他们的同类。
当谦虚成为公认的好德行时,无疑世上的笨人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每个人都应该谦虚地不表现自己,世人便都类似了。这真是世人的平等啊!它是一种压制的过程,因为这样一来,世上就好像只有笨人了。
口不必过分追求名声
名声和荣誉好比孪生兄弟。他们两兄弟一个是不朽的,另一个却不是永恒的,而名声也就是不朽的,不如它的弟兄那样,只是蜉蝣一现。当然,我说的是极高层的名声,也就是“名声”一词的真正意义。名声是有许多种的,其中有的也稍显即逝,荣誉是每个人在相似的情况下应有的表现,而名声则无法求之于每个人。我们人权赋予自己有“荣誉感”的品格,而名声则需他人赋予。我们的荣誉最多使他人认识我们,而名声则有更高远的成就,它使我们永远为人怀念。每个人皆能求得荣誉,只有少数人能获得名声,因而只有具备特殊卓越成就的人才能获得名声。
这类成就可分为立功、立言两种。立功、立言是通往名声的两条大道。在立功的道路中,具有一颗伟大的心灵是他的主要条件;而立言则成就一个伟大的头脑。两条大道各有利弊,主要的差异在于功业如过眼烟云,而著作却永垂不朽。极为高贵的功勋事迹,也只能影响短暂的时间;然而,一部才华四溢的名著却是活生生的灵感源泉,可历千秋万世而长新。功业留给人们的是回忆,并且在岁月中逐渐消失和变形,人们逐渐不再关心,终至完全消失,除非历史将他凝化成石,传留后世。
著作的本身便是不朽的,一旦写好,便可永久存在。举例来说,亚历山大帝所留在我们心目中的只是他的盛名与事迹,然而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荷马、荷瑞思等人依然健在与活跃在每个学子的思潮中,其影响一如他们生时。
荣誉与名声不同,通常人们肯公平地称颂荣誉,也不会妒忌别人的荣誉,只因荣誉是每个人都可以有的,除非他自己不要。
我们不难看出,凡是为野心所驱使,不顾自身的兴趣与快乐而拼命苦干的人,多半不会留下不朽的遗物,反而是那些追求真理与美善,避开邪想,公然向公意挑战并且蔑视它的错误之人,往往得以不朽。所以谚语云:“名声躲避追求它的人,却追求躲避它的人。”这只因前者过分顺应世俗而后者能够大胆反抗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