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啊。坐在殷乐,安夏忍不住第一百零N次对沈小瞳感叹。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个神奇的好朋友加姐姐,居然看上了那个成天玩世不恭,徒有一身好看皮囊的小子。
他们已经在殷乐坐了四十多分钟,打晋宇手机,那家伙终于开机,说刚下飞机,正在往这赶的路上。与他打电话总不免嚷嚷吵吵,她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放下电话便见沈小瞳一脸狞笑,那样的笑容直接让她脊背发毛,她说,“我在想,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安夏差点喷血当场,“我和他奸情,你饶了我吧,姐姐。”
“可你们青梅竹马啊。”
“拜托,就是因为青梅竹马才不可能的好不好?”安夏狠狠吸了一口饮料,“就凭我和他的关系,我要是想奸早就奸了,何必等到现在?”
许是因为惊讶,安夏的声音很大,刹那间,咖啡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看来。沈小瞳觉得难堪至极,刚要凑上前去的示意她小声,却见安夏眼光蓦然黯淡,“你这事儿倒是好说,我就在想我的那事情。四天了吧,得有四天,我和他毫无联系,沈小瞳,我之前还很信心饱满,现在直接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了。”
“你愁什么啊,其实你再过几天便有个好机会。”
“什么?”
“竞标。”
看她一副仍不知所然的样子,沈小瞳叹气,“你怎么这么笨?过几天竞标,你会有一个公开与他相处的机会,一旦两方合作成功,这么大的单子,依照咱们的规矩,必然得进行晚宴庆祝。到那时候,嗯……嗯……?”
见她眉毛挑的阴谋而又灵动,“也是,”安夏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意会似的笑了出来,“来日方长。”
“对嘛。”
又说了一会儿,晋宇这才赶了过来。看的出来是刚下飞机,他身旁还拖着那个小行李箱,搭配着一身警服,仔细看看倒也有传说中警察“正义凛然”的气派。只是一看沈小瞳,那双刚才含笑看她的眼睛便倏然变暗,其实从这一眼开始,安夏便觉得撮合他们的这件事儿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接下来的工作便是费尽唇舌的介绍沈小瞳的种种好,自己都觉得能总结出这么多优点实在是太过为难。可晋宇却仍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倒不是多失礼,只是淡淡的笑着,而那笑容,却像是浮冰漂在眼角,并没有深入到心底去。
说白了,就是敷衍了事。
安夏看他那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拉出去PK。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念头刚滋生的时候,下一秒他的唇角便大大扬起,轻声道,“哟,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熟人。”
她一怔,顺着他的眼光向后看去。
触及到那人身影的瞬间便呆呆怔住。居然真的是熟人,熟的这几天,几乎夜夜都能梦中相见。
只是身边还跟着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风度翩然的男子,身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也并没有像之前她见过的那般佩着领带,很生活化的装扮,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成熟的干净和爽利。
她无暇去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怔怔的盯着那个人的脸,直到他也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
只是那一个微笑,清浅至极,安夏却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恐慌。
之前一直以为她只是对这个男人刚产生感情,如果不成,她还可以凭借几分理智,抽身退出。可刚才却才知道,那个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她便像是溺死在他眸子里的那湾深潭,心跳加快,想要移开目光,却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于是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向那个女人低头耳语几句,从容起身,竟向她们这桌子走来。安夏蓦然低头,心跳如鼓,心思杂乱中耳边却出现晋宇的声音,“这饭还吃不吃?”
“吃,”她咬牙,拿起饮料猛地喝了一口,侧头看向沈小瞳,微微苦笑,“小瞳,你好命。今天这顿饭,有人请了。”
好好的一顿“红娘宴”,渐渐演变成一场祸事。
当然,这和晋宇的大力表演不无关系。
她们本来是坐在大厅就餐,因为顾泽锴相邀答谢晋宇而上升了一个档次,进入高档包间便开始煎熬。这是安夏第一次进殷乐的包间,简约中不失气派,倒是真不失凌禹第一名家的美名。这是十七楼,她坐在靠窗户的地方往下看,看到下面高楼林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儿像是蚂蚁一般的小,不由起了兴趣,趁着顾泽锴招呼服务员的时候拉扯着沈小瞳的胳膊,“小瞳,你看,多高,多……”
那个“多”字之后的形容词还没出来,手腕便被猛地一扯,胳膊肘正巧撞到了椅子背上,引得安夏“啊”的一声低呼,抬头一看正是晋宇拉她,“你神经病啊你,”感受到顾泽锴的目光看过来,安夏忙降低了语气,拿眼剜他,“你抓我干什么?”
“你不是恐高吗?”他作出无辜的样子,仿若只是无意的贴心,可声音却在提高,“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
这样亲昵的姿态,安夏只觉得顾泽锴别有深意的目光看过来,像是掺杂了冷气,将她整个人都冻得冰冰的,再加之沈小瞳在一旁,她更觉得尴尬,“哥哥,我现在只恐你,”她恶狠狠的瞪他,为防止意外,只能迅速低下头去,摆弄眼前的餐具。
大概是看到他们的样子,顾泽锴低低的笑声传来,“今天倒是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他顿了一顿,端起酒杯看向晋宇,“晋警官,上次的事情没有郑重道谢,现在,我敬你。”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顾泽锴,就连端酒动作都那么漂亮,安夏深吸一口气,突然莫名的感到一种知足,但这知足很快就被某种行为给压制下去,晋宇突然低下头问她,“安夏,我能不能喝酒?”
安夏一愣,心想你喝不喝酒管我屁事,但是转念一想,仿佛晋宇曾经还有个酒精过敏的毛病,便讪笑道,“尽量别喝吧。”
“顾总,您看着了,”晋宇仿若无奈,“我很想喝,可是安夏不让。所以,”他利落的拿起茶杯,“我以茶代酒。”
说罢,一饮而尽。
这一场动作完毕之后,席上立刻兴起暧昧的笑声,安夏方才觉得晋宇刚才那动作别有深意。抬头看去,就连沈小瞳脸都变了色,而顾泽锴,更是直直的看向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她被这一眼神盯得发慌,直觉解释,“大家别误……”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顾泽锴旁边那女人立即低笑起来。其实他们这一通客套交谈,那女人除了说了句你好,再也没有开口,现在这一浅笑,果真是姿态娇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她的心微微沉下来,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泽楷侧头看着那女人,也是低低一笑,“怎么?”
笑的那样温柔,安夏却觉得,那就像是把利剑,直直的戳透她的心底。她深吸一口气,也笑起来,“顾总,这位是……”
“我……”
他只是说了个开头,却被那女人按住手,“泽楷,不要说了吧,”然后微笑的向她伸过手来,“我觉得,以后必然会有机会与安小姐接触,到那时候再正式认识,也是不迟。”
她怔了怔,像是被那女人魅力的笑容夺了神志。那样温柔轻软的声音,却仿佛带着最冰寒的温度,由眼角触摸过来,一点一点的,冰凉冰凉。
她能说什么?
她只有回以微笑,然后低低的垂下头去。
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东西,却食之无味,五味杂陈。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的血刷的流淌至净,自己的脸色肯定是煞白的,因为心仿佛被谁挖出去一块,空落落的疼。这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感受果真不是矫揉造作的形容,任旁边喧哗热闹,自己却心酸落寞。
她原来还猜测这个女人和他什么关系,可是按照这样的情形来看,一切都不言自明。
安夏觉得这样的一顿聚餐就是鸿门宴,虽然大家都你好我好的无比客气,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几个人仿佛都不在状态,当然,除了堪比猪类的晋宇。在酒桌上,安夏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多去注意那个人的动作,那个人的表情,起码在这样的时候,要学会隐忍,之后才能有修得正果,才能获取较大主动性的机会,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再强大的自控能力最终在情感大潮中也要全线崩溃。
她便溃不成军。
安夏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太过没出息,人家顾泽锴什么还没说呢,她就这么一厢情愿的沉沦情海,实在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有的举动。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她觉得顾泽楷对她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小意思的,至于这意思有多少,她还没有自信去评断。
她只是觉得,在晋宇对她做那样暧昧动作的时候,他的眸光暗潮激涌,好像有些没有平日里淡然冷睿的光度,而且,也许他一直是如此,吃饭的时候似乎过于安静,除了几句礼仪性的敬酒辞,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她们偶尔兴起来的对话内容,或笑或语。
安夏很阿Q的,想将他的这样行为定义于他看到她和晋宇在一起也不舒服。只不过自己想完都想笑,大概是自己疯了吧,所以才得了一种重病,叫做自作多情。
罗罗嗦嗦的吃完,安夏看到顾泽锴要刷卡结账,忙跑过去凑到他身边,“多少钱?”
“说了是我请你们,”他温润的笑,将账单签上自己的名字,利索的落笔下去,顾泽锴三个字帅气豪洒,“所以,不用知道费用。”
可是她看到了。
这一顿饭,花了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