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沈小瞳以一副悲惨至极的表情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录用你么?”她将她扯到一边,小声道,“我刚才拜托了华源那边的同学打听了一下,你的学历没问题,资历阅历也高人一等,可就是因为上次的‘小三’事件,所以大家才不录用你!”
安夏仿佛被什么给击中了,“什么意思?”
“因为名声问题,他们犯不着沾这个腥。”
“靠!”她这才像是彻底反应过来,忍不住高声骂了一句粗话,“凭什么?现在法律连乙肝患者都不要求查体,以免被歧视了,难道疑似小三就要被打入死牢,永不超生?”
沈小瞳示意她小声,眸光充满同情,“小三没问题,你偷着做大家抓不着什么把柄,顶多在背地里非议你几句也就算了。可是你这个不同,你这个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指证为小三,且还被大老婆给狠狠揍了一顿。安夏,你想没想过社会影响有多坏?”
“……”
“我本来也没想到社会影响这么大,只是拜托同事想要问一下问什么不能被录取,没想到……”沈小瞳叹了口气,“我想,其他公司拒绝你,也应该是这个原因。而且,很明显,你是因为这事儿被《乐活一佳》给辞掉的,如果别的公司现在招收了你,那和吃咱们杂志的剩饭有什么区别?”
经沈小瞳这么一分析,安夏觉得自己比五雷轰顶好不了多少。脑子轰轰的,还没想出理智对策,她的身子已经冲到大门外面。
她就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的离谱,莫名其妙的挨了场打不算,还要因此丢了饭碗。丢了饭碗不说,还再无后续可能。
这样的责任,到底谁来负?
探入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顾泽锴。
她气的难受,跑到公司门口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冲动,回头看看楼上,正是正儿八经的上班时间,又回去拿起公司,扑通一声坐到位子上,拿着别针在桌子上拼命捣。
“安夏,咱不用这样……”沈小瞳看她这副要杀人的样子,连忙上来劝慰,“公众对消息都有些消化时间,大约一两个月他们就会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所以啊,安夏你其实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找工作。先不说有顾泽锴那五万赔偿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房贷和生活费,如果实在没有,还有我在后面做候补呢,大可不必这么……”
“不,”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她瞪大眼睛,恨恨的咬牙切齿,“我不要这样。”
“沈小瞳,如果你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在众人下被群殴,引发的后果是名誉受损+准男友抛弃+工作失却+母亲再次催婚,你的心情会是如何?”
“这……”
“你甭管了,这次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安夏一副恨入骨髓的样子,“什么是飞来横祸,我就是!什么是惨绝人寰,我就是!什么是倒霉透顶,我就是!你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会嫣然一笑当做什么也没有,可我不行!我不是那些小说中的圣母,我小肚鸡肠惯了,承受了这么多,我凭什么要忍受下来!”
“所以……”
安夏恶狠狠的下了结论,“我要报仇!”
其实,安夏的报仇说的气势汹汹,真正做起来,只是一个电话。
“顾泽锴!”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今晚上7点,我要在圆蓉茶吧106房间见你!要是你到不了,就等着给我收尸吧你!”
说完,还不等对方回应,便断然扣下手机。
“安夏……”沈小瞳试探性的安抚她的情绪,“没必要这么火气嘛,没必要……”
“你丫承受这么多你试试!”
沈小瞳不敢说话,过了半天只能讪讪一笑,“你倒是说话新鲜,我以为你会说,要是到不了就等着给他自个儿收尸吧,没想到……”
“我已经惨到这个地步了,大不了给自己收尸。”安夏狠狠吞下一口水,“我想过了,给他收尸有威胁他人安全的嫌疑,而我把自己推上去只是逼他承担责任!沈小瞳,你不觉得他该为我的这些遭遇挺身而出一下?好,7点的时候,如果他不来,大不了我就打电话问他公司在哪里,然后去闹去!就算他不告诉我,我还有池韶呢,怎么就打听不出他顾泽锴的藏身去处?反正我名誉已经彻底被毁,也就不差再糟糕一些!”
她这个决定让沈小瞳吓了一跳,在暴怒的安夏面前,竟有些担心顾泽锴的安全。
不是替他说话,只是觉得以几面之识,发现顾泽锴实在是不像赖账的人,而安夏的遭遇虽然确实倒霉,但那只应是那一场倒霉的挨揍之后衍生的不幸,沈小瞳认为,这一切后续后果都应该包括在了那五万的精神损失费里。就像是要求一个人杀人之后法院判定他付给被害人二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这些钱其实囊括了一切的精神损失,你总不能要求,这个杀人的人将被害者的子孙后代抚育费用都计算进去。
可是,这样的话,是不敢对现在的安夏说的。纵使是好友,现在的时候要是劝她理智,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幸好,在距离规定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顾泽锴几乎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安夏咬着吸管抬眸看他,唇角挤出一弯冷笑,“顾先生倒是准时。”
他有意看看后面,原以为是外甥女郁晓又兴起了什么主意,这才用了马不停蹄的效率,现在看到只是安夏独自一个人坐着,反倒放了点心,便短舒一口气坐在她对面。
关于那个“准时”的挑衅,更是像是忘记了一般,提都不提。
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安夏有几分惊讶,她原以为她这样不说理由的突然召唤,就算他是不手忙脚乱,也要有些震惊,可是,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仿佛只有一秒钟的惊诧在眸中划过,再次对视的时候,便恢复了一惯的波澜不惊与冷睿。
动静对比,她积累了一天的愤怒怨责,在他有点过于镇静的反应中仿佛是遭遇了冰的降温,莫名低下温度来。
想了一天的“问责”斥骂,也很没出息的渐渐失去力度。直到侍者过来为她们端上咖啡果汁,安夏这才想起挑开话题,“顾泽锴,你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的吗?”
他微微一怔,之前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再生气,都是客套的称他为顾先生,而今上来就是这么冲的“顾泽锴”,不由苦笑一声,脑中却莫名想起了刚才公司发生的一幕。
安夏打过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在会议室忙着部署下阶段工作情况,以至于刚走出会议室,便有秘书上前,“顾总,有您的电话。”
他一般不将手机交给秘书,可是开会之前,偏偏有台湾的客商要交给他一个重要的号码,会议时间在即,他便将手机交给秘书来记下号码,没想到一来二去的,就让秘书接到了安夏的电话。
尹秘书充分发挥了秘书该有的记录转述职能,“顾总,那个女人只是异常气势汹汹的说出那句话,仿佛是您欠了她什么事情,我想要问她姓谁名谁的时候,她已经扣断了电话。”
他当时看了看号码,虽然没将她的号码存入电话薄,还是很奇特的记住了那组尾号。
7878,正是这几天都维持着莫名关联的安夏的数字。
而即使不明说,他也发现了尹秘书在转述的时候,似乎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特别八卦的气质。因为她不遗余力的强调了两点,第一,是个女人气势汹汹的给他打电话指示约会地点。第二,那女人很直接的喊他的名字,没有说顾总之类的敬语名号,仿佛这两点足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他顾泽锴与这个女人,关系暧mei深意,很不一般。
想到这些,顾泽楷唇角微扬,莫名的,居然轻笑了起来。
而这样的笑容,则让刚才还恨不得灭他祖宗八代的她不由一怔,很没出息的迷失在那样的笑容里,暂时忘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