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世说锋语——子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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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字字看来皆是血

(2010-05-2823:16:21)

下午原是约了一个日本的客户谈合作的,天下起雨来,我突发奇想,想去植物园看看雨中的黄叶村……

小桥茅篱边,古槐竹林间,那一篇《假作真来真亦假》的大文章也就在这一处写就啊!我很高兴自己决定放弃了工作来此享受周末。想来,香山原是以红叶而得名如何来得这一处“黄叶村”?却是这一小片的银杏树吧?银杏因雌雄异株而弥足珍贵呢,北京的秋天,在一片红叶的包裹中的黄叶一隅别有风情啊!我在一颗紫藤树下小坐,藤还没有变紫却已是有了夏日的繁茂了,想起在泰国的时候,在露天的泳池里游泳都能闻得到七里香的浓郁味道呢。曹先生能著书黄叶村,留下千古红楼也不枉费了这一处好风景和好风水了啊!

曹公的塑像依然在那一片竹林前,作为抄家罪犯子弟,曹雪芹回到京城后生活非常凄苦,告贷无门,于是接受了敦敏、敦诚兄弟“不如著书黄叶村”的劝告,于乾隆六七年(1741-1742)间毅然决然地离开城内,举家迁往北京西郊,开始创作《红楼梦》。

西郊一词,泛指北京城西部郊区或西部群山。《日下旧闻考》记载“西山乃京西诸山之总名”。引《西迁注》说:“西山内接太行,外属诸边,磅礴数千里,林麓苍黝,溪涧镂错,其中物产甚饶,古称神皋奥区也。”《长安客话》也有记述:“西山,神京右臂,太行山第八陉,《图经》亦名‘小清凉’也。”又,《清容居士集》里说:“太行首于三危,伏于河,折北而尊为恒山,支峦复冈,毕赴于燕,秩秩然复属以东数千百里,入于海上。土人以其西来,号曰‘西山’。”李东阳《西山》诗描写西山景物是“村肴野饭匆匆发,碧水青山面面迎”。郝敬《西山绝句》云:“西山三百寺,十日遍径行。归与家人语,山多不记名。”由此可见,西郊与西山有一定的关系,但其范围仍较为宽泛。曹雪芹出城后十几年,究竟住在西郊的哪一村、哪一庄?在西山的哪条坳、哪道岗?这个问题在二敦和张宜泉的诗文集中,都毫无线索可寻。而今这个曹公旧居,据说倒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发现了的一处景致呢!

想一想倘是不在这绿肥之际,雪中的这一处郊区村落也不免荒凉……而且有很多的驿路景象在红楼中都若隐若现。

出纪念馆,进卧佛寺樱桃沟,在沟的尽头,有一景曰“石上松”:沟西半山坡上有一块高约二、三丈的巨石,石之顶端有一棵古柏(当地人误称为松),初看好像柏生于石上,细细观察才发现树根穿石而过,扎于石下土中。这一景致就是《红楼梦》中宝玉和黛玉那种“木石前盟”关系的构思依据。在香山流传着一首“打夯歌”,歌词里有这样的词句:“退谷石上松,人称木石缘。巨石嶙峋宝,甘泉溢水甜。山上疯僧洞,山下白鹿岩。曹公生花笔,宝黛永世传。”民谣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曹雪芹依据“石上松”一景,进行“木石前盟”的构想,“石上松”不远处,有一个形状像元宝的巨石,高五六米,长七八米,人称“元宝石”。这也是曹雪芹借用的一景。传说,曹雪芹经常来观赏巨石,触发创作灵感,便在《红楼梦》第一回里,借一僧道之口写下了一段绝妙的文字:“来到这青梗峰下,席地坐谈。见着这块鲜莹明洁的石头,且又缩成扇坠一般,甚属可爱;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宝物了!只是没有实在的好处……’”尔后,曹雪芹便把《红楼梦》的主人公定名为“贾(假)宝玉”;并把他的巨著取名《石头记》。看来,这块“元宝石”还真帮了曹公不能少忙呢!

来到香山碧云寺和正白旗以西的河滩里,可捡到一种黑色的石头,这种黑石不染衣服,不脏手,可以画眉。《红楼梦》第三回里就提到这种石头,话是从宝玉为黛玉起名说起的: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道:“何处出典?”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

从这段文字里,有人便想到林黛玉之名,“就是来自于山村黑石”。因为这种黑石“当地人亦称眉石,或黛石。”笔者认为,这种大胆的推想还是很有道理的。黛玉在贾府中的为人,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本质纯洁、情操高尚,出自煤山而不染的净物。曹公选用这样一个名字,大概下了一番苦心。

《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据说卧佛寺就是“太虚幻境”的地上原型。“文革”前,寺庙未破坏时,那里有一处地方,非常像小说中的描写。

如今实地游访一下,也还能看到一些实景。比如,小说中写贾宝玉随着一位仙姑“到了一个所在。忽见前面有一座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当下随了仙姑进了二层门内,只见两配殿,皆有匾额对联,……进入门中,只见有十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有各省字样。”按照这段文字去寻找,我们在一进卧佛寺时,便会看到:爬过一段长坡后,迎面而来的不是庙门,而是“忽见”一座琉璃石牌坊映入眼帘,上书“同参密藏”四个朱红大字。如果把“同参密藏”四字换成“太虚幻境”,不就同小说中写的一样了吗?

看到在水边垂钓的人们,我不禁凑上去,钓上来的居然是红鲤,我真想把它们买回来放生呢。却听到说,这里的鱼都饿到不行,好钓啊!细雨中迷蒙着我若有若无的善心,呵呵……若是放它们回去还是挨饿、不如罢了!

劝君莫弹食客铗

劝君莫扣富儿门

残杯冷炙有德色

不如著书黄叶村

水边有一处黄花惹我喜爱,却是萱花,让我想到椿萱恩重的世间感慨,在昭君出塞里曾有一句:椿萱恩重、杨偔情长……父母亲情、友情相思皆在其中呢!只是曹公的满纸荒唐言,弄到养上一大班的红学专家来解其中味,不免也解数过多,唯忘了原味吧?

这一处已变为风景的黄叶村在雨中宁静而幽雅,却不知著书人的寂寞荒凉啊!我这一杯茉莉绣球已是喝到饥肠辘辘了,字字看来皆是血,写字之人再古往今来、大气磅礴也依然是血肉之躯吧?看一看这林木繁茂的植物园呦,人已走、树却还在!看看那些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中的重拍和海选,又有几人在字里行间看到了作者的血和泪了?罢了!如那条挨饿的红鲤,不救也罢了……